“我哭了嗎?”陳婉馨問。
張安安點點頭,陳婉馨恍然發覺,眼角已然一片潮溼。
林文溪想哭,卻又想笑。他終於忍住淚,想笑出聲,嘴巴里卻乾涸得失了音。
這段時間趙淵這般瘋狂地工作,自己看在眼裡,卻從不知為什麼,反只是一味地想著,今天他和陳婉馨一起出校門了,明天他和陳婉馨一起去街上了,總是心酸,總是難過,卻不敢在趙淵面前表現,因為自己實則沒有任何理由因為他去陪著一個女生而對趙淵說些什麼的。
不知也就罷了,從未問過!
不知也就罷了,如此憤怒!
窗外忽地一聲驚雷,夏雷入令,夏天,終是要到了。昨天還看見校園裡的荼蘼花,枯萎了一地的昏黃。荼靡花事已了,莫非,不,不可能,趙淵不會生氣至此,不會。。。
大雨傾盆而至,林文溪再也無法忍受呆在寢室裡,他無法聯絡上趙淵,亦遍尋各處趙淵可能去的地方,全無訊息。
林文溪就這樣站在寢室樓下,一任挾風帶雨的長鞭,在自己身上一遍,一遍地襲過。倘若,時間倒退幾個小時,倘若,當時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電腦是趙淵買的,他肯定不會砸掉電腦,他肯定會先問趙淵,再等他的答覆。我究竟是怎麼了?林文溪抬頭仰望,大雨澆得他睜不開眼睛。
傘下的晴空不期而至,顧曦撐著傘站在身邊。
“連鄭凱都看不下去了,讓我滾下來看你,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顧曦十分憂心。
“他不會理我了,對不對。我傷透他的心了。”林文溪搖搖頭,呢喃地說。
顧曦在216寢室已經聽王襄添油加醋地說了,大概知道一二,卻不知內情,良久,輕聲說:“你是不是喜歡趙淵?”
林文溪點點頭:“我從前,沒有喜歡過一個人,更沒有愛過一個人,可是我卻知道,我希望和一個人一直在一起,無論他是笑著,還是皺著眉頭,我都希望陪著他,一切就足夠了。可是我不知道趙淵到底對是什麼感覺。他對我很好,真地很好,可是為什麼他寧可陪著陳婉馨,也不願在學校,在寢室多待著,為什麼寧可和陳婉馨說他父親的事,也不願和我張口,為什麼他的生活,他真實的一切,我從來都沒有參與?他,是喜歡我的嗎?”
“你也許不清楚趙淵是不是喜歡你,可我卻很清楚,鄭凱,他對我沒有一絲一毫那方面的想法。。。”顧曦長嘆一聲,雨勢卻更大了,傘外狂風暴雨,傘內卻下起小雨,兩人的衣衫俱已溼透,在寒風中抖索不止,卻誰都不願離去。
“那你還。。。”林文溪忍不住輕輕摸著顧曦的腦袋,心中忽地一陣接著一陣地絞痛。
“我喜歡他,我從初中第一眼見到他,我就喜歡他,不,我第一眼見到他,就愛上他了!他可以對我很兇,很壞,但是他一直很正直,他所有的一切都靠自己努力去爭取,從來不玩虛的。軍校裡那些事,和你說,說幾天幾夜都說不完,但是鄭凱從來就是鄭凱,是非分明。他是我見過的,從身體到骨子裡,都是爺們的男人。”
顧曦的目光清亮,聲音顫抖,卻極為昂揚地說:“他最討厭男生優柔弱小,他認為生理可以瘦弱,但是絕對不能讓內心也脆弱。”所以,顧曦頓了頓,大聲說:“我從不隱瞞地讓他明白我愛他,但是。。。”他眼裡已經冒出淚花,他和鄭凱的故事,又豈是一時半會能說得清,道的明?
“但是我從來讓他,甚至讓自己知道,我沒有想過和他在一起!”顧曦帶著哭腔。
“所以,他這樣一個看不慣任何男生婆婆媽媽的傢伙,能接受你在他身邊肆意撒嬌,糾纏?”林文溪倒吸一口涼氣。
“是!不過等他結婚的那一天,我就會離開。”顧曦已經流下淚來。
“你這是圖的什麼?”林文溪有些心疼地問。
“愛一個人是為了圖什麼嗎?能陪他幾年,就算幾年,其他的,我不能想也不敢想,想多了都是錯。”顧曦仰著頭,哽咽說:“文溪,我和鄭凱肯定是不可能的,他直得不能再直了,但是我覺得你和趙淵真地很有可能,我看得出他對你的感情應該不簡單,你對他也很有感情,只是誰都沒捅破過那一層紙,甚至你們誰都沒想過要捅破那層紙,因為你們壓根都在害怕!”
“是啊,我在害怕什麼呢?”林文溪陷入了沉默中。
“是害怕像周楠楠和王正娟一樣,被心理興趣班除名吧?是怕像周楠楠一樣,除了舍友和王正娟,就沒有什麼人願意理會她吧?是怕像周楠楠一樣,被王正娟的家人找到學校來暴打吧?”顧曦沉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