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錶,已是凌晨三點,林文溪忙整頓帳篷,打算休息,張東已經遠遠走進林子裡,敏捷的身形上竄,很快爬到一棵生了多個叉的樹上,揹包往樹枝密的地方靠上,側身躺著,竟似睡著了。
張東微眯雙眼,遠遠望著林文溪支好手電,那手電的光束射向緩緩流淌的大河,河裡的粼光又映在他臉上,整個夜晚因他沉靜的面龐,變得更沉默。只見林文溪捏了捏帳篷,又望望自己,顯然是在猶豫什麼。
張東笑了笑,翻身一躍而起,爬到附近的樹枝上,雙手翻飛,很快把樹枝繞出一個小巢,頭枕在巢裡,身子用兩根藤條綁緊。樹枝隨著自己身體載重而晃悠,天然的按摩,他不禁伸個懶腰,又斜眼看看林文溪。果然,那小子畢竟孩子心性,巴巴跑到樹下等著,卻不說話。
張東感覺有些異樣,竟猜不出這傢伙在想些什麼。
“張教官?”林文溪聲若細蚊,張東無動於衷。
“張教官。”林文溪大聲了些,仍然嗓音細膩,張東依舊不滿意。
然後沒聲了。
張東背朝著地面,看不到林文溪,忽然感覺脖子上癢乎乎地,忍不住想翻一個身,卻被藤條綁緊。隨後咯吱窩附近又被什麼捅了一下,接著是腰部,然後往下。。。他忍不住夾緊了臀部,果然!士可殺不可辱!!
“林文溪,你在做什麼?不要捅我屁股!”張東殺豬般吼出來。
“哦。。。”林文溪說著,摸索著,手中的棍子又朝上移動,將張東的背部戳了那麼幾下。
“你還來!你。。。”張東解開藤條,翻身單手抓住樹幹末梢,順著樹幹輕輕躍下來,滿臉怒容。
“你只說不讓捅你屁股。。。。”林文溪訕訕說。
“要喊我,就大聲點!”張教官厲聲說。林文溪似乎被嚇住了,蠕動嘴唇,並未發聲。
“你軍訓排長喊口號是這麼喊的嗎!”
“不是!”林文溪立即站立挺直,大聲說。
“立正!”
林文溪標準立正。
“稍息!”
林文溪照做。
“向後轉!”
轉了。
“齊步走!”
林文溪面朝河流,正步前行,走著走著,步子就慢了下來,眼前的河水漲得幾乎與河岸相平,三十餘米的寬的河面,平鋪開來,河上偶爾幾個漩渦翻滾而下。整條河在黑夜掩映中沉鬱而無聲,緩緩流動,卻令人在血脈中都能感受到磅礴的力量。林文溪知道自己倘或掉下去,就算有張東在,想必生死無倚。
更近了,林文溪有些著急,步子慢了下來。
“立正,向後轉!”張東大聲喊,林文溪猛然立定,轉身,河裡的水汽衝得背後涼颼颼的,耳邊似乎還能聽見流水衝擊河床的憤怒嘶吼。
“喊我什麼?”張東大聲問,黑夜裡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
“張教官!”林文溪大聲回答。
“喊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