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伊西絲沉默,許久,彷彿疲憊。
“難以理解,您將心血傾注在一片虛無之中,不惜忍受一個不曾忠誠的工具和悖逆的折磨,只為了贏取一個毫無任何意義可言的勝利?”她問:“我看不出堅持的必要,先生,這真的值得麼?”
“堅持,不就是最大的意義麼。”季覺反問。
“為何?”
“因為明天會到來。”季覺控制著自己的身軀,露出微笑:“有人曾經說過:等待和希望,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那他一定腦子有病。”
伊西絲漠然:“他明天不上班麼?”
“啊這……”
季覺呆滯,倘若肉身尚在的話,說不定會拍一拍大腿,震驚讚嘆:“你別說,你還真別說!他不上班,他坐牢了。”
伊西絲靜默片刻,彷彿難以理解。
容器之中的星光閃爍。
“……先生,坐牢是什麼?”
“呃……”
季覺想了一下,回答:“坐牢就是被關在一個地方,沒有自由,別人說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懂了,我在上班,同時,我還在坐牢。”
伊西絲恍然:“所以堅持的意義是,繼續上班和坐牢?”
“……”
有一說一,確實。
季覺感覺無法反駁,忽然更加理解先知了——想象一下,加班五六百年,天天給走火入魔的主人收拾爛攤子,安撫下面的靈智,眼看著狀況一天又一天的變糟,偏偏無能為力,而且就連擺爛都沒辦法,只能咬牙繼續熬。
簡直是裂界舉重冠軍,工坊抗壓王!
怪不得想死。
這樣的日子,過得實在沒盼頭。
“根據您的情緒監測資料,我的分析告訴我,您似乎又在‘吃代餐’了。”伊西絲淡然提醒:“憐憫,同情?我並不需要這些東西,先生。”
“不需要的話,就丟到一邊去吧。”
季覺下意識的想要搖頭,卻發現罐子太窄,只得無可奈何的一嘆:“倘若因自身的存在而困惑的話,不妨找點樂趣好了。
不必將自己當做工具,追逐意義也好,尋求愛好也無所謂,隨你喜歡。”
伊西絲沉默片刻,忽然問:
“這是命令麼?”
“……不,就當做,一個建議吧。”
季覺想了一下,緩緩說道:“就算是作為工具,被命令所束縛的工具也太過悲慘,何妨自由一些呢?”
“學會在屬於自己的生命裡,尋找意義和樂趣吧,伊西絲,即便時光短暫。”
說著,他抬起眼睛,靈魂之中的靈質驗證流出,注入系統:“倘若有朝一日,你厭煩了這一切,那就放棄吧,隨時隨地都可以。”
“……”
死寂之中,伊西絲再沒有說話。
在工坊的最深處,容器之中的光芒閃爍著,彷彿沸騰一般,湧動奔流,迸射出耀眼的光芒,許久,許久。
終於,歸於沉寂。
就好像,更新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