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厲王也有暗中詢問阮阮的事,但尹東昇從頭至尾都在裝傻,景厲王也沒轍。至於他會否暗中派人調查或暗殺,尹東昇倒是不擔心,畢竟有暗在,阮阮是安全的。更何況,阮阮的背後如今還有季離人在護著,太子拿出虎符時,季離人的震懾力已經夠大了。
陶紫衣微微嘆了口氣,收了帕子,放回到盆裡,端了盆又出去了。
阮阮趴得有些累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蹭蹭蹭”地又朝尹東昇那邊去了。
想想今天似乎午時左右幾人就在這屋待了,不說阮阮吃不消,尹東昇他們也等得有些無趣了。終歸是要醒了,守在這也沒什麼幫助,尹東昇遂抱著阮阮,拉著姬無塵出去了。
臨走前還向季離人問了聲:“季將軍,你不出去走走?”
季離人沒回頭,淡淡回了個“不”字,這才微眯著眼,撈起放在床尾的一本戰時決策的書看了起來。
尹東昇摸摸鼻子,不做聲,還識相地關了門,這才終於出去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季離人看得有些累了,把書擱在了邊上,揉了揉鼻樑。餘光那麼一掃,卻就那麼巧見到隨歌的手指似乎動了動。
他立馬走到床頭那兒,試探地輕聲喊道:“隨歌?”
耐心地候了一陣後,隨歌並沒有什麼反應。季離人吐了口濁氣,正要回到床尾那坐著,卻又再次看到隨歌的手指動了。
這一次動作很大,隨歌似乎夢到了什麼,整個人都動了下。
季離人單膝跪在床前,大掌握緊她的手,捏了捏,音量大了些:“隨歌?”
隨歌似乎被什麼東西嚇到了,一個激靈,整個人猛然轉醒。
季離人又驚又喜地望著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上此時已然滲了不少汗,額前的髮絲都已經汗溼了。
“噓……已經沒事了,都沒事了……”季離人扶她坐正,把她摟在了懷裡,溫聲細氣地在隨歌耳畔說著、安慰著,大掌還在她的背後輕輕地拍著,像哄著孩兒一般。
好半晌,隨歌才微微抬高手,抓著他的衣襟,越抓越緊,再之後,便是微弱的、低聲的啜泣聲。
隨歌哭了?!
季離人一時慌了神,心裡即震驚,又心疼,可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一向堅強又要強的隨歌竟然哭了?!
最後,季離人只繼續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背,一邊拍著,還一邊輕聲地說著這幾日她昏睡時發生的所有事。
這是他第一次哄人,也是隨歌第一次被人哄。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隨歌的情緒才算恢復了過來。
“我沒事了。”隨歌的聲音有點嘶啞。
季離人聽出來了,趕忙到桌上取了杯水,遞到她的嘴邊。飲過後,隨歌才覺得舒服些。
一時間,兩人也只是安靜地坐著。彼時季離人已經沒有抱住隨歌了,只是大掌仍然握著她的素手。
溫溫的,軟軟的。
季離人懸了幾日的心這才算真的放了下來。但他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問隨歌,話到嘴邊,最後卻只說道:“阮阮守了你幾日了。”我也是。
隨歌靜靜地望著他。
本以為他會問的,問白玉堂,問那場火,問她的傷。但季離人的這句話卻讓她暗自鬆了一口氣。
有許多東西,她還沒有理清,如若他真的問了,一時間,她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尤其是,她這副身子的身世,阮阮的身世,以及……
“白玉堂喜歡我。”
不知為何,她就是想告訴季離人這件事。這件事,怕且也只能告訴季離人了,再也沒有誰可以說了吧。
“大概能感覺出來。”
他之前就有些疑惑了,白玉堂對隨歌總是莫名的照顧。這種照顧是很微妙的,不像司徒繆人表現得那麼明顯。尤其是白玉堂看著隨歌時的目光,總給他感覺,白玉堂好像早就認識隨歌一般。
隨歌看著季離人,一隻手無意識地擰緊了身上的被角,指節泛白。
“可是他死了,死在那場火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