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衛二的早晨總是這樣寒冷又美麗,
猩紅傷疤宛如一條飄帶般橫跨天空,將光滑的穹蒼完全染成了玫瑰色,低垂在整個世界上,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巴爾和它衛星們的太陽巴洛爾便會從巴衛一的遮蓋中露出,將清晨完全帶給巴衛二,
也將整個世界染成徹底的血紅色,照在荒漠乾巴巴的石頭上。
賣水人尤吉罵了一聲這惡劣的天氣,從運輸托盤堆砌攤子做成的床上爬了起來,
但即便天氣再差勁,他也得趕快前往天使降臨鎮,在那裡找一個好攤位,否則就會被別人搶光,自己這一家就要捱餓了。
他從這顆巴爾衛星的廢墟中找到了一些古代的遺物,大多數都是不知用處的沒用廢鐵,但多少能賣一些錢,
在尤吉更年輕的時候,他其實是探索廢墟城市的好手,
但現在他老了,精力差了,這種工作本來應該由他的兒子.一個身強體壯的小夥子來做。
但.
“起來!你沒有聽到早鈴嗎?!”尤吉的怒吼聲響起,他狠狠踹在一個運輸托盤上,
托盤上的破舊毯子一陣蠕動,他的兒子在慌亂中揮舞著手臂,驚恐地從床上醒來。
這個傻子又做噩夢了,尤吉幾近惡毒地看著自己的白痴兒子,
他把自己的兒子送給了天使們,送去了戰團的選拔,然而戰團歸還給他的只有一個傻子。
男孩顫顫巍巍地爬起來,跟著父親一起在淨水器中放空了膀胱。
“小畜生,如果你敢灑在外面一點,我就把你送去見證帝皇的慈悲,永遠擺脫你。”
尤吉忍耐不住地罵道。
“對他寬容點,他是你的兒子,我女兒的兒子。”
蒼老沙啞的聲音從第三張床的被子下傳出:
“如果你沒法愛這孩子,多少想想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曾經是部落最聰慧的占卜師,這個孩子也繼承了她的聰慧,變成這樣不是他的錯。”
一位老婦人從毯子下探出頭來,手中擺弄著一副帝皇塔羅牌。
那是尤吉的岳母,妻子的母親。
但尤吉的妻子早就死了。
“我們都知道是誰的錯。”
尤吉幾乎暴怒地說道,然後猛地壓低了聲音,彷彿怕被人聽到一般小聲地說道:
“我認為我們都知道,那都是天使們的錯。”
“聖吉列斯在上!”老婦人擺弄著帝皇塔羅牌的手顫抖了一下:“這是異端邪說,你的靈魂被黑天使詛咒了嗎?”
“他去選拔的時候是個強壯的青年,但他們卻還給我了一個傻瓜。”
尤吉咬著牙說道:
“我還能去譴責誰?這又是誰的錯?”
“命運。”老婦人繼續擺弄著帝皇塔羅:“他命中註定無法成為天使,所以他回來了。”
“他沒有。”尤吉看了一眼自己呆傻的兒子,心眼裡不願意承認這是自己的兒子。
老婦人沒有繼續理會尤吉,只是繼續在手中擺弄著帝皇塔羅,
塑膠製成的舊塔羅牌在刮花的玻璃上劃過,留下磨牙般的嘩啦啦聲,
老婦人研究著塔羅牌上的圖畫,然後再開始洗牌切牌。
尤吉很想打斷他,把那迭塔羅牌搶走,但他不敢,
帝皇塔羅是帝皇的儀式,拒絕他本身就是一種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