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被色迷了心竅,就真的扯著她往路中間的那輛車去了,一把拽開後座車門,把她推了進去。沈知節冷冷地瞧著這邊,向老虎微微偏了下頭,老虎明白了他的意思,抱著懷在後面跟了上去。
車是一輛白色的SUV,車身高大寬敞,老虎倚靠在車身上,透過半開的車窗玻璃,和車裡的瘦猴開玩笑:“你小子還行嗎?”
瘦猴含糊不清地罵了聲“滾蛋”,車裡傳來一陣衣料的摩擦聲和女人的幾聲悶吭。
“草!”老虎忍不住罵了一聲,起身離開車身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罵車裡的人:“猴子,你他媽悠著點!”
“這丫頭還是個雛!”瘦猴的聲音裡透著驚喜和得意,氣喘吁吁地叫道:“老子今天才是賺到了!”
老虎愣了一下,往地上啐了口吐沫,又笑著向不遠處一直沉默著的沈知節,“節哥,瞅瞅這勁頭,別他媽把車再給咱搖散架了!”
竟還是個雛?倒是叫人意想不到。沈知節輕輕地扯了下嘴角,露出些許嘲弄,緩緩地收回了視線。
何妍咬著唇忍耐,她深吸一口氣,單臂摟住男人的脖子,不露痕跡地把他的身體往下壓,另隻手卻偷偷地摸向副駕駛椅背後的袋子。
那裡有一把刀,很小卻很鋒利的水果刀。上次梁遠澤開車帶她去春遊,回來的路上她發懶在後座上睡覺,睡醒後就是用那把刀給他削的水果。那時她就坐在後座上,用小刀把蘋果切成小塊,再喂進梁遠澤的嘴裡,他會突然叼住她的手指,在她的驚叫聲中使壞,不肯鬆開。
她得活下去,何妍在心裡一遍遍地告訴自己,爸爸,媽媽,還有遠澤,他們都還在等著她,她不能死在這裡,死在這樣一場屈辱的、不堪的姦殺裡。
何妍終於摸到了那把刀,而這個兇徒還壓在她的身上,她卻從未像此刻這樣冷靜過,手滑過他的背,試圖確認心臟的位置,可她不能確定,又怕刀子太短,一刀下去刺不穿他的心臟,無法一擊奪命。
何妍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再猶豫了,她勾住他的後腦,揚起頭用力堵住了他的嘴。男人並不知她的企圖,甚至有點驚喜她的反應,雙手緊緊摟著她的腰肢,拼命地親吻她。
就在那一瞬,何妍手中的刀毫不猶豫地刺進了他的後頸。
那也是能一刀斃命的地方,男人乾瘦的身體於一瞬間僵滯,他拼命地往上抬頭,瞪大了眼睛,似是想要看清被他壓在身下的女人。可惜他再沒機會了,何妍的雙腿緊緊地盤住他的下肢,手上死死地摁在他的後腦,另隻手握住刀柄,使盡了力氣地往下劃去,頸椎、大動脈、喉管⋯⋯所有的一切在銳利的刀鋒下都不堪一擊。
這真是一把好刀,不虧她大老遠地從瑞士帶回來。
血噴灑一般地往外竄,她不得不伸手去捂,半個身體都被浸溼,視線幾乎被血糊住,身上的人才終於停止了掙扎,溫熱的身體只剩下了隱隱的抽搐。何妍卻不敢隨意鬆手,她偷偷地瞥向車外,兇悍高大的男人立在車外不遠處,而另外那個“節哥”則坐在更前面。
車子一直沒熄火,她當初下車檢視的時候就沒滅車。她必須不驚動他們,快速地爬到前面去,鎖上車門,然後開車逃走。
這是她唯一能夠活命的機會。
何妍深吸了口氣,輕輕地推開了還壓在她身上的乾瘦男人。
沈知節在閉目養神,同時也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走,他們已經逃出來一千多公里,南昭市就在不遠的地方,可前途依舊莫測。也許,他真不該在這個時候放縱老虎和瘦猴兩個。可他們兩個一路跟著他殺出來,逃亡的三十多個日夜裡沒有一天放鬆過,就任他們荒唐個把小時又能怎樣?
他有些失神,一直緊繃的神經也有點鬆懈,甚至叫他都沒能在第一時間聽到車門上鎖時發出的那一聲輕響。怕引人注意而熄滅的車燈猛地亮了起來,他有些錯愕地抬頭,就看到那輛白色的SUV發瘋一般向他歇衝了過來。
強烈的燈光叫他有短暫的失明,可只一需眼他就看清了開車的人,是剛才那個只知道哭泣哀求的女人,現在帶著半臉的鮮血,另外半張卻慘白得如同鬼魅,只有那雙眼睛還是那樣漆黑,沒了淚水的掩蓋,充滿了瘋狂的恨意,亮得灼目。
–—”老虎驚叫,毫不猶豫地撲過來,把來不及起身的他推向一邊,不用思考,沈知節身體本能地往路邊滾去,車輪擦著他的肩頭而過,而老虎卻被車頭撞飛,直出去十多米遠才落下來,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
那車絲毫未停,徑直碾過老虎的雙腿,揚長而去。
何妍雙手死死地握著方向盤,只知道猛踩油門,車子沿著鄉間公路一直往前瘋飆,直到衝上城市裡明亮的街道,這才猛地剎住。她整個身體都在不受控制地抖動,手抖動連手機都握不住,更別說按下樑遠澤的號碼。
–—”她如野獸般發出一聲低低的低吼,張口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腕,直到那疼痛遏止住抖動,這才能摁通了梁遠澤的電話,泣不成聲地說道:“報警,遠澤,報警,我出事了。”
她深夜獨自開車來到他所在的城市,原本,只是想給他一個驚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