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城比雲州城地界兒還要大一些,夏弦和冰若快馬加鞭一直往東飛奔了半日,到達夜痕山時已經接近子夜。二人牽著馬往山上走去,邊走邊觀察著四周哪裡有能住人的屋子。
夜痕山間月明星稀萬籟俱寂、半空中零星飛舞著螢火蟲光點,一片怡人夜色。他倆沿著山路走了一陣兒,望見不遠的半山腰處燈火通明,在這濃濃夜幕之中十分顯眼,想必就是那圓璣道長的居所了。
很快,被一圈兒高高火把圍繞的巨大茅廬映入眼簾,竹門上牌匾兩個清秀大字“圓璣”,未關緊的竹窗空隙間也射出幽幽燭火之光,看來圓璣道長還未入睡。
二人來到門前,夏弦叩響門扉,隨後便有腳步聲越來越近,竹門開啟,卻不是道士,而是一襲白衣,清新出塵的洛風。
冰若和夏弦皆大驚,不僅僅是因為開門的不是圓璣道士,還因為在此場景下,洛風的氣質動作竟與這世外茅廬毫不違和,彷彿他就是這裡的主人,已在這裡修行了千萬年一般。
洛風眼中也閃現一絲驚訝,不過他們很快便明白是怎麼回事。洛風白日裡也探得有這麼個鑑定真假的高人,便也想來碰碰運氣,不過他來得比冰若夏弦早兩個時辰,卻到現在也沒能問出個所以然。
他們三人正在一道往裡屋走,就聽見裡屋傳來一個蒼老而不耐煩的聲音:“洛風,貧道已經落子了,你快一點兒。”
“來了,道長。”洛風忙應道,加快了腳步,冰若夏弦也隨之走快了些。
後堂裡屋,銀髮白鬚滿臉褶子的清瘦道長正盤腿坐於屋內正中的一個蒲團上,面前是個棋面,老道長正在撫須注視著棋面,滿臉深思狀。
洛風忙在道長對面蒲團上坐下,道長目不轉睛,看都沒看一眼跟著洛風進來的二人。夏弦拾了洛風旁邊的位子坐下,冰若自覺坐在了道長身邊,直到二人落座,圓璣道長也未抬眼,更不曾說一句話,彷彿來人皆是空氣。
洛風從身側棋盒中取了顆白子閒閒夾在兩指間,溫潤一笑道:“道長這一步走位甚妙……”
“你問到什麼了嗎?”夏弦輕輕觸了觸洛風的胳膊肘悄悄問他,洛風眼角掃過夏弦投射的詢問目光,示意他不要多問。
“這位小公子,觀棋不語……”圓璣盯著棋面沉聲提示。
……
過去了約摸一炷香的功夫,冰若看棋看得有點困,眼皮開始打架,腦袋一點一點,對面的洛風夏弦皆注意到了,其實他們自己也非常困,只是他們這個位置正對著道長,誰也不敢打瞌睡,特別是洛風,擰著自己的大腿強打精神與圓璣對弈。
終於,夏弦還是忍不住了,問那道長:“圓璣道長,我們是想問您一年多前有沒有個叫裴耀光的人請您鑑定過前朝傳國玉璽的真假?”
圓璣不答,三人心中一陣失望。
“你不說?不說就不說,大半夜下什麼棋啊?我們都困死了!”
圓璣還是不答,倒是冰若和洛風齊齊向夏弦投去了恨鐵不成鋼的遺憾眼神。
“也罷,你這哪裡有客房,讓你旁邊的姑娘先去睡覺可行?我們大男人無所謂,你總不能讓小姑娘陪著你半夜三更不睡覺吧?!”
“夏弦,別說話了!”冰若心知一般高人都有些清高,生怕夏弦冒冒失失言語衝撞了道長。
“圓璣道長,在下輸了。”洛風雙手抱拳,霽開雲散笑道。
“小子,故意的吧,你就是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