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宮,靜室。
夜君與冰凝相對盤膝而坐,偌大的空間,幾乎連他們的喘息聲都聽不見。
二人同時睜開眼睛。
冰凝被巫魔娘娘抽的那三道鞭傷,已在方才悄悄癒合。
當然,她不會感激夜闌??,這位夜君不過是被盤龍繩所脅,才不敢讓她自生自滅。
夜君道:“牧瑤的死,你覺得你佔了幾成原因?”
冰凝不答,畢竟她也不知道。
夜君又道:“依我看,我們都有責任,孰多孰少,實難分辨。”
“她已經死了。”冰凝低低說道:“再糾結這些又有什麼用?”
夜君似乎笑了笑,“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他頓了頓,又道:“巫魔娘娘早已瞭解到當日情況,她不找我,不找涼月,不找那個與她女兒一道來的星璨,偏偏先來找你興師問罪,不問幾句就如此遷怒於你,甚至打你,你可知為何?”
冰凝黯然搖頭。
“因為你最弱。不管是不是真的最弱,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冰凝慢慢抬起頭來,她不太能理解這種事情,在她心裡,巫魔娘娘是很溫柔很善良的人,絕非欺軟怕硬之輩。
“你不要這麼看著我。”夜闌??目光飄向別處,“善良的人,對自以為的弱者,往往會同情,甚至關照,然而,當出現不好的事情時,往往也會最先去遷怒於弱者,因為,弱者最好欺負,最不需要畏懼。”
冰凝輕輕一嘆:“說白了,你意思就是我很弱唄。”
“難道不是嗎?”
“是!”
冰凝的心情更糟了。
夜君站了起來,“靜室留給你。”說完,他轉身離開。
冰凝對著那道黑色背影喊道:“你把星璨怎麼樣了?”
夜君頓住腳步,“我不說,你能怎樣?”
是啊,她又能怎樣呢?
*
炎燚城,三角魔神殿。
牆壁上的鮮血、遍佈四周的骷髏、昏黃不定的詭火、還有巨大猙獰的三角魔神石像,在偌大空曠的石室大殿中,形成一幅詭異畫面。
但人魚早已習慣這裡的恐怖氛圍,她奉魔尊之命,在這魔軍備戰的非常時期,守護三角魔神殿,已有月餘之久。
這些日子,她不曾離開魔神殿半步,其實這個地方,她之前探查時便覺有異,但始終不確信夢姬魂魄是否就在此處。
那日她本想趁著大家注意力都在晚宴,帶前來找她問冰凝情況的元風悄悄潛入查探,卻不巧被赤炎虎壞了事。
而現在,她有大把時間研究這個神秘所在,卻發現不了半點端倪。
魔神一爪抓著一團黑氣,一爪抓著一團紫氣,這兩個地方人魚也早已仔細研究過了。
黑氣是三萬怨靈無疑,魔尊原本將一萬火陣怨靈用作火焰結界的柴薪,後來風神與天兵一起離開魔界,神火結界和冥火結界共同解除,那一萬火陣怨靈便又被放了回來,而控制這些怨靈的魔石,現在就在人魚手中。
原本,貪魔是極不情願將魔石交給靈蛇護法的,但魔尊要他和火靈狐共同備戰,看守魔神殿的事務便交給靈蛇護法。因上次怨靈偶然出逃之事,大家都還心有餘悸,遂保險起見,還是由看守魔神殿的人負責掌管魔石,若遇突發情況,也好隨機應變。
至於那團紫氣,人魚卻是看不明白,夢姬給她的印象是美麗縹緲的夢幻紫色,然而,人魚經過一番查探,卻發現這團紫氣有一股濃烈的灼熱氣息,而夢姬的氣息一定是淡雅冷清的,這團紫氣,絕不是夢姬。
人魚盤坐於魔神像高臺下,忽又感到自己的蛇尾一陣抽痛,她低頭看向那長長的盤成一圈的蛇尾,低低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