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掉下來的?”鬼面少年明知故問。
“可能......是風吹下來的......你的面具是哪裡來的?”鬼面少女歪著腦袋打量著他。
“你的面具是哪裡來的?”少年反問。
“是我先問你的啊。”少女反駁。
“呵呵......”
“笑什麼?”
“沒什麼。”
“這......”
冰凝知道這人不會告訴自己他的面具從何而來,其實也不甚重要,天底下長得一模一樣的東西多的是,更何況一張鬼臉面具?這青面獠牙的怪樣不就是鬼怪的標配形象嗎?也許這玩意兒本就有一大堆,無怪炎烈也不計較這東西在何人之手。
冰凝淡淡一笑,挪至幽祭身邊靠著他坐下,她這虛軟身子經過剛剛與外面三人的一番追逐,也已累極了,見這地下室中的獸政郎對自己倒也友好,便也樂意在這裡呆一會兒。
此時此刻,元風心潮起伏,若不是變了張面具遮住自己現在的面容,他想冰凝一定會嚇壞了,因為自己從不曾展露過如此激動的神情。
元風走近冰凝與她並肩而坐,心中暗暗思考著該說些什麼。
他本可以直接現身強行將她帶走,可心中又十分顧忌,冰凝知道自己騙了她,不止一次......小風和風神、怨靈和炙弦、也許還猜到其他一些自己所做的陰暗之事,她會怨恨自己嗎?她會肯和自己一道離開此地嗎?
最重要的是,她肯放棄留在這裡尋找炙弦嗎?
若她執意不走,這是極有可能的,自己又當如何應對呢?
若強行綁她走,她更恨自己怎麼辦?任由她留下,自己獨自迴天界元風是萬萬做不到的,那難道陪她在這裡耗著?為了尋找她的心之所念耗在這危險之地?
多麼可笑,多麼卑微,多麼可怕......
或許,這是一個新的開始,讓她重新認識風神,一切從頭開始......
元風為自己這個荒唐大膽而又衝動的想法驚得一身冷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冒出這種想法,也許是這炎城環境讓他虛弱得連理智都消減了也未可知。
只是,元風深知,自己現在無論如何也沒有勇氣以真實面貌出現在她面前。
一個戴著鬼面的風神,又哪裡知道,身邊同樣戴著面具的女子心中,其實從未真正怨恨過他,其實滿心期待可以有人把自己帶離這個炎熱難捱的鬼地方。
冰凝心繫炙弦自然不假,但她畢竟不是個冒失的傻子,她豈會不知自己留在此地憑藉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搞清楚炙弦的狀況,更不要提帶走他了。她之前看見的那個人也未必就是炙弦,就算是他,那他也好端端的,若要回去自會回去,自己在這冒死折騰又有何意義?
可元風哪裡會想得到這些呢?
他身在迷局,瞻前顧後,因他自小到大都是個嚴於律己寬以待人之心,這麼多年,自己對冰凝所作的種種犧牲付出早已淡忘,而自己因愛所犯的些許錯事卻牢牢記著難以釋懷,遂他總覺得,自己與冰凝之間的感情已經糟糕至極,而冰凝定然深愛炙弦就如自己深愛她一般沒了腦子。
二人沉默片刻,冰凝斜斜靠上幽祭,側臉柔柔貼著他茸茸的毛髮,伸手輕輕梳理他的鬃毛,梳著梳著忽然想起了什麼,扭過頭望著坐在身邊的獸政郎道:“你真是獸政郎?”
元風一怔,隨即聲音柔和飄渺道:“自然是。”
“那你叫什麼?你的魔獸呢?”
“呃......”元風一時啞然。
冰凝見他此番模樣,登時警覺起來,二話不說,伸手撫上他的臉。
元風只是臨時將臉變作與冰凝鬼面同樣的面具,冰凝觸及的面具就是他的面頰,所以他只感到柔若無骨的小手撫摸著他的肌膚,整個人都緊張不已,一顆心怦怦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