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龜水念在血河中慢吞吞地遊著,嘴裡還哼著個怪調子小曲兒,聽得冰凝好不心煩。
“唱的什麼玩意兒?還遊這麼慢!快點兒!”冰凝盤腿坐在龜背,沒好氣地抱怨道。
水念嬉笑回道:“冰仙今日果真心情欠佳。”
冰凝一拍龜殼,冷道:“既然知道,還不快遊!”
水念哎喲一聲,誇張的一聲吃痛叫喚,冰凝更是惱火,“瞎叫什麼?殼兒也會疼嗎?”
“不是殼疼……是心疼……”
“什麼?”
“我遊這麼慢,還不是為了給你機會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要去魔界……你倒好,哎,不識好人心……”
水念這話倒是又提醒了冰凝,之前她的確是心煩意亂只想著趕緊去魔界把炙弦找回來,但是剛剛坐在龜背上一路慢悠悠遊來,已經冷靜了不少,各種擔憂也層層冒出,只是去找炙弦的願望如此強烈,硬生生把那一堆憂慮膽怯給壓了下去。
水念見她默不作聲,料她躊躇猶豫,遊得更加緩慢了。
冰凝拿出火靈狐尾所化的毛絨小紅球,在手心攥緊,回想起當年炙弦的那句“八條足矣,我的命,就是你。”
“還是回去吧……”冰凝垂目囁嚅,水念一愣,慢慢停了下來。
“我又打不過炎烈,去了也救不出他,何必白白送死……”
水念沒說什麼,重又哼起了小曲兒,調轉烏龜腦袋,向迴游去。
冰凝心情低落,趴在水念背上一動不動,愣愣望著黑紅黑紅的血河之水,整個人看上去頹廢至極。不過此時她腦中依然在不停思考該怎麼把炙弦從炎烈手中救出來。
“哎?”
水唸的小曲兒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一聲低低疑呼。
“怎麼了?”冰凝邊問邊順著他的烏龜腦袋指向望去,但見斜前方另一隻擺渡龜正在朝他們剛剛前進的方向徐徐游來。
“嘿,水秀!”水念驚喜叫道。
冰凝心道原來是水念碰上了熟龜。在冰凝看來,這些擺渡龜除了大小有差異,外表根本都是一樣的。除了之前來載火焰蛇的那隻紅色擺渡龜外,都是一樣的暗褐色龜殼,暗褐色面板,也不知他們彼此是如何遠遠的就能認出彼此的。
那隻叫水秀的擺渡龜慢慢靠近,卻沒有對水唸的打招呼有任何反應,彷彿完全沒聽見也沒看見。不過在冰凝看來,水念剛剛那聲“嘿,水秀”,誠然已經是響徹血河。
“看來人家不想理你。”
“嘿嘿,水秀是我們這方圓幾里最漂亮的姑娘,有些高冷,也很正常嘛。”
冰凝望了望那和水念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水秀,冷笑道:“呵……有區別嗎……”
水念毫不在意,興高采烈地加快了四隻烏龜爪子的划動速度,很快就迎上了水秀。
直到距離那水秀只有兩三丈時,冰凝方才注意到她背上趴著的奇長身體。
“金寶?”
冰凝夠著脖子朝那臉向下趴著的人叫道,那人聽見了,急忙抬起頭,果然是金寶。
他原本一身黃燦燦的長袍子現在滿是塵土,看起來髒兮兮的,外加他瘦得離奇,身子單薄,又是直著身板兒埋頭趴在暗褐色龜殼上,乍一看簡直就與擺渡龜融為一體。
“冰仙!你怎麼在這裡?”金寶一雙狐狸眼瞪得老圓,滿臉錯愕。
兩隻龜徐徐靠近,水念開始歡歡喜喜地與水秀攀談,高冷的水秀姑娘就簡簡單單“嗯”、“哦”了幾聲,別的半句話也沒有。
冰凝雖然微微驚喜與金寶的血河偶遇,但畢竟因為炙弦之事仍在沮喪,說起話來不免有氣無力。
“我瞎溜達,沒什麼事,我回天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