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風一身象牙白古樸長衫倚池畔而立,無風無月,亦縹緲清雅。隨隨便便這麼站著,便滿滿的一泓秋水仙氣,無墨自入畫,愣愣讓人遐想無限。
我不自覺地挪著腳步向那畫中人行去,那人星眸撲朔,緩緩向我迎來,淺淺一笑:“凝兒。”
我還在晃神兒,狐狸倒是急步迎上,勾起嘴角:“哎喲,你怎麼來了?”
元風轉向炙弦,淡淡道:“你既來了,怎的還不讓我來?”語調平靜溫和。
炙弦便又低頭一笑:“我是因我師姐在這啊,師父臨走前特地叮囑我要常和師姐修習法術,風神這麼空閒,何不去東海見見未婚妻?”
我聞出了瀰漫於此兩位尊神間的不尋常氣息,但見他們雲裡霧裡話裡有話話外亦有話地打太極,心中暗歎一聲,隨即便回到原處彎身拾起那大掃把,琢磨著還是不管他二人,自己去打掃衛生吧。
這時,月老卻從裡屋風風火火踏進園子,笑嘻嘻道:“你們看這是什麼?我可是一大早去酒仙老兒那犄角旮旯好不容易要來的,哈哈!你們仨真有口福!”
那狐狸兩眼頓時放光,喜滋滋湊近月老:“老頭兒好久不見,來,我嚐嚐!”
“也給我嚐嚐!”白澤兔不知何時冒了出來,一跳老高搶走了月老手上的酒葫蘆。
這酒葫蘆真面熟,突然想起來,這不是奇珍會上那酒仙的自釀葫蘆嘛,據說倒進去水,倒出來便是酒了!
白澤兔二話不說,咕咚咕咚仰起兔腦袋就喝,在場眾人皆是瞠目結舌。
一轉眼,酒葫蘆掉在地上,白澤兔晃晃悠悠,伴著細聲細氣的一聲“好酒”,兔身一抖,仰面倒地。
狐狸蹲下身,我以為他要抱那醉酒兔子去房裡安置,心下還感動了一把他這不計前嫌愛屋及烏的風度,豈料,這廝一隻狐狸爪把白澤兔往邊上推了推,另一隻爪直接抓起酒葫蘆,舉高了,仰頭就灌。
“死兔子,全喝光了!”炙弦舉拳湊近不省人事的白澤兔,咬牙切齒道。
但見月下仙人滿臉悲慼,蹲下身,卻也是不管白澤兔,搶過狐狸手上的自釀葫蘆,抱在懷裡痛心疾首:“哎呀,好不容易要來的,這裡面裝進去的可是水德家魚缸裡的水啊!”
魚缸?水德星君家魚缸裡的水竟也成了什麼了不起的水了嗎?
元風也蹲下身,輕撫著月老的背,安慰月老道:“月下仙人莫急,炙弦君與那水德家沐沫感情甚好,不若請他拿了這葫蘆再去水德府裝一些吧。”
狐狸一雙吊梢眼登時閃起了小火苗瞥向元風:“太子還沒喝酒呢,怎的就說起醉話了?我何時與那水神沐沫有何牽扯了?”
“炙弦君動不動就燒著府邸,大多時候不都是沐沫去滅的嗎?”元風雲淡風輕回道。
又開始你來我往推打太極了。
不過這一回合,因有個月老外因,元風得勝一局。
月老恍然大悟狀捋了捋鬍子,一手摟過旁邊氣得將將要冒火的狐狸:“那個,炙弦賢侄,不若你替老夫跑一趟吧。這個你知道,老夫與那水德星君也不大熟稔,你去問沐沫要點兒魚缸水,想是也不難。”
狐狸登時啞口無言,偏著腦袋望向我,想想他剛才對白澤兔那粗魯動作,我自是面帶讚許的微笑,向他、向大家,點點頭:“如此甚好。”
狐狸氣呼呼地出了情緣殿。
之後,月老去書房孜孜不倦地看凡人們在月老廟求的姻緣籤,我與元風安置好熟睡的白澤兔,元風教了我一些法術,我倆又幫月老情緣殿各個屋子打掃了一下,再後來,炙弦君終於回來了。
此番,狐狸竟沒有按常理出牌。他並沒有用自釀葫蘆裝水德府的魚缸水回來,而是直接把水德府的沐沫仙子帶來了。
沐沫仙子優雅的步子邁進情緣殿大門時,我和元風正在情緣殿正廳,元風抬起頭看見並肩而來的炙弦和沐沫,微微眯了眯眼,有點詫異。
其實我也很詫異,只見那狐狸邪魅地笑著,眼尾一揚,瞟著元風,那表情分明有點得意的意味!
匪夷所思,我且看這廝如何出招。
炙弦十分紳士禮貌地給沐沫搬了椅子,還親自給她上了茶。但見那仙子面色緋紅,雙眸春水盪漾,羞澀地淺笑:“謝過神君。”真正是傾國傾城啊。
我和元風雙雙蒙圈狀站在一邊,不知今日這狐狸又在耍什麼花招。那廝確只是得意的一臉壞笑。
“月下仙人,小神炙弦回來了,我還帶了沐沫仙子來看您呢!”狐狸招呼好沐沫,便衝至書房門口,朝著屋裡喊著。旋即那月老便十分開懷的出了房門,也不問什麼水啊酒啊葫蘆啊,直接衝至大廳尋那仙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