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睡得很不踏實。
炙弦君堅強執著地每天跪在開陽宮大門口,算下來,已經七日了。
一開始我只當他鬧著玩,不想這一跪就是七日。
開陽宮的仙侍們苦口婆心說破嘴皮,也勸不走他。這期間,我也勸過帝君,想請帝君就勉為其難收下他吧,帝君只回過我一句“你豈不知他為何如此?”。
是了,我自是知道他此番堅持要拜帝君為師的原因,卻也見不得他這般可憐巴巴跪在門外。
於是乎我之後乾脆不去大門,實在悶了就自己去沙海鏡修習,眼不見為淨。
想起百年前,與狐狸在去奇珍會的路上碰到帝君時那對話,這狐狸許久不去看望他老人家,這會兒卻死皮賴臉要拜人家為師,帝君怎麼可能應允。
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他要是像元風一樣尊敬長者時常拜訪,又豈會拜個師都這麼難。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勸他,讓他另尋師門,他卻只淡淡回我一句:“為何帝君能收你為徒卻不能收我?”
我一時語塞,心想,那還不是因為有人緣好的太子殿下舉薦我。不過因知此話定會給他現在的心情雪上加霜,我也就沒說出口。
夜深。
陣陣喧雜的打鬥之聲將我與枕邊的白澤兔齊齊驚醒。
慌忙衝出廂房,幾個小仙侍便急急圍了上來:“冰凝仙子別出去,帝君不在宮中,外面危險!”
帝君不在,那是誰在打鬥,除了日夜跪在門口的炙弦別無其他!
推開一波攔路仙侍,我攜白澤兔衝出宮門。
一道閃電裂空而過!
半空中紅芒大盛,魔氣大作!兩團紅影交纏在一起,隱約可辨一團火紅、一團暗紅。
層層殺氣之中,炙弦正與一個身著暗紅薄裳的紅髮女子鬥法。高高的紅色馬尾如一條粗壯靈巧的赤色蟒蛇,在黑色夜暮中,映著紅芒,隨風舞動,看得人膽戰心驚!
炙弦的煥焰毫不留情地刺殺著對手,不時還飛射出一顆顆燃燒正盛的火球!
對面女子也不甘示弱,血紅血紅的三叉戟帶著烈焰撲向炙弦,如飢餓的火蛇正面對著盤中之物,恨不得連盤吞下!
紅色的火焰,看得我暈眩。白澤兔叫我趕緊回去,可是我豈能看著炙弦獨自面對如此危險而不管不顧!
我拎起白澤兔,用力將她扔至遠處。右手舉至空中握成空拳,如箭大小的冰凌頓時成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那暗紅女子飛去!
還是不夠快,不夠硬,冰凌輕而易舉被那女子的三叉戟攔腰打斷,頓時化為水氣消散殆盡!
炙弦驚恐地俯望向我,“快走!”,他話音未落,一道深紅異芒已經向我飛射而來!
眼前一道灰影掠過,擋住了那道異芒,但見那異芒在那灰衣人身上化散開來,卻還是有一些零散的光點穿過那人沒入我的身體。雖感到有些灼熱,但卻並沒有太多不適。
那紅髮女子見到這灰衣人,竟大驚失色,也不再與炙弦糾纏,收了三叉戟,轉身遁走,炙弦緊追其後。
一身灰袍的武陽帝君也不去追趕他們,只是用手來探我的印堂。
“竟有影響。”話畢,帝君帶著我與在遠處瑟瑟發抖的白澤兔回到開陽宮中。
我自然是擔心炙弦擔心得無法入睡,可是帝君說我受到了一點火光攻擊,雖無大礙,但必須好好休息,遂讓我服下清心丸,我便沉沉睡去。
次日醒來,一睜眼竟又是晚上,我竟睡了一天一夜!
衝出廂房想去問問帝君,炙弦和那女子纏鬥後如何如何了。豈料剛一到開陽宮正廳,便見著一幅十分詭異的畫面。
不知何時,大廳竟多出一張四方桌。
此刻陣型為,帝君與炙弦對面,夜羽與白澤兔對面。當然,夜羽的臉肯定是對不上那伏趴在凳子上的兔臉的。
帝君依然面無表情,夜羽依然一臉陰鬱。而那炙弦狐狸,確是一副比平時更加開懷的模樣。
我那寵物兔呢,自顧自舔著爪子,一見到我,讓座一般跳下地,乖乖巧巧地鑽入我的袖中。
“冰凝,過來,給你介紹一下你的師弟。”
帝君他老人家這麼一本正經的作風,怎的竟說出這麼好笑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