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卷地過黃河,萬里徵人盡漢歌……”
他們將火盆與爆竹圍在中間,各自抓著前方一人的肩頭或革帶,高興唱著《大陣樂》,踏歌而行。
“刺史!”
“刺史來踏歌!”
“來踏歌啊刺史!”
眼見劉繼隆到來,他們熱情邀請著劉繼隆。
面對邀請,劉繼隆卻是笑著搖了搖頭,拿起衙門前的鼓槌坐在臺階上,用兩根鼓槌為他們打著拍子。
見狀,他們立馬就繼續踏起了歌,只是將曲子換成了《從軍歌》。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
“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
不多時,從田間返回的百姓都隔著老遠眺望他們,臉上充滿嚮往和羨慕。
“都別看著了,過來一起!”
“快來快來!”
此時此刻,將士們朝百姓們發出邀請,一些膽大的百姓也加入其中。
儘管他們不會說唐音,不知道《從軍歌》,更不知道如何踏歌……可他們依舊笨手笨腳的學了起來。
大夥抓著各自的革帶與布帶,亦或者將手搭在前人的肩頭,喜笑顏開的踏歌唱跳了起來。
隨著時間推移,天色漸黑,火盆卻擺的越來越多,而衙門前的踏歌隊伍越來越大。
數百人在街道上圍著火盆,高聲歌唱,手足踏歌。
站在圈外,如劉繼隆這般敲打拍子的人也多了起來。
他們有的學劉繼隆用木棍,有的用號角,還有的用小鼓,眾人玩得不亦樂乎。
近百年的奴役,河隴的百姓早就忘記漢人是如何守歲過年的了。
他們只知道除夕對他們很重要,是他們能夠休息玩耍的日子。
哪怕沒有酒沒有肉,只是單純的一群人湊在一起盡情歌舞,也精彩過他們前半生的所有時刻。
劉繼隆的臉龐被火光與人影照得忽明忽暗,可他嘴角的笑容卻怎麼都收不住。
他腦中閃過了自己過去二十年的經歷,從一開始的求活到苟延殘喘,再到後來的參加起義、解決溫飽,直至如今的衣食不缺,富貴在前。
在富貴這條路上,他似乎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唯一能讓他心裡感到觸動的,反而成了面前這簡單的軍民愉悅,共享太平。
“靖崇……”
劉繼隆打著拍子,笑著喚了一聲陳靖崇。
陳靖崇朝他看來,只見他臉上滿是笑容,遮掩不住。
不顧旁人目光,劉繼隆笑聲爽朗:
“有朝一日,我們也要讓天下人如他們般,共享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