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渭二州的吐蕃要歸降朝廷?”
大中八月二十三日,在劉繼隆收復狄道並向渭州進軍的同時,長安紫宸殿內也響起了李忱的詫異聲。
他身著赤黃圓領袍,頭戴翼善冠,腰九環帶,腳六合靴,四平八穩的坐在金臺之上,面露狐疑。
“尚延心麾下有五千精騎,加上折逋諱和魯褥月,少說也有萬餘甲兵,怎麼會突然投靠朝廷?”
李忱對於尚延心三人的印象,還停留在隴西大旱前的規模。
面對他的質問,宰相之一的令狐綯解釋道:“陛下,據秦州刺史薛逵所說,尚延心之所以投降朝廷,乃是受到蘭州劉繼隆威脅所致。”
“劉繼隆率兵攻入河州,佔據其地,並向臨州進軍。”
“尚延心不敵劉繼隆,這才向朝廷請降歸附……”
令狐綯說罷,被緊急召來的三省六部官員們面面相覷,顯然對劉繼隆能把尚延心收拾如此而感到詫異。
不只是他們,就連李忱也是一樣。
“這個劉繼隆……是什麼來歷?”
李忱朝政繁忙,早就忘記了劉繼隆的來歷,倒是令狐綯還記得清楚,不緊不慢的解釋道:
“劉繼隆此人生於太和七年,自幼在瓜州為吐蕃貴族牧馬為生,後張議潮舉義兵收復瓜沙,此人投軍後作戰驍勇,與張淮深共為張議潮之臂膀。”
“去歲朝廷冊封河西軍諸將時,劉繼隆被朝廷加授常樂縣男,食邑三百戶……又授河臨渭三州防禦使,渭州隴西軍節度使。”
令狐綯說了一大堆,總算讓李忱想起了劉繼隆的來歷。
“此子出身卑微,倒是英雄少年……”
李忱先說了些場面話,而後才道:“河臨渭三州本屬他治下,他帶軍收復三州,是為朝廷之幸也!”
“陛下聖明……”
一些不瞭解李忱的官員還以為他只是單純的誇讚劉繼隆,認可劉繼隆的所作所為,因此紛紛附聲。
只是對於瞭解他的那些大臣來說,他們十分清楚李忱這話的意思是什麼。
劉繼隆若是收復河臨渭三州,加上他所佔據的半個蘭州,那無疑會一躍成為隴西地區的強藩。
李忱自然不希望臥榻之側有如此強藩,但他又不想明面上牴觸劉繼隆。
畢竟劉繼隆的三州防禦使官職,可是他自己讓南衙北司起草所發。
若是他不承認,那豈不是讓天下人覺得他言而無信?
兜兜轉轉,李忱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好人他當,壞人別人做。
“陛下,臣以為不妥……”
宰相之一的崔鉉緩緩走出隊伍,不緊不慢的作揖道:“劉繼隆雖然英雄少年,但正是因為過於年輕,才容易犯錯。”
“眼下他從蘭州出兵,並已經收復了河州,而據臣所知,臨蘭二州之間的官道早已廢棄。”
“如此一來,劉繼隆孤軍深入,恐有被伏之險。”
“朝廷若是不聞不問,那豈不是坐視如此少年英雄折戟臨州?”
“臣以為,理應派秦州刺史、天雄軍節度使薛逵領五千天雄軍前往渭州,受降臨渭二州,以免劉繼隆受挫。”
崔鉉說的冠冕堂皇,可廟堂之上都是人精,眾人又怎麼看不出他的心思?
尚延心要真能讓劉繼隆受挫,也不至於著急忙慌的向朝廷投降歸附。
明眼人都知道,尚延心恐怕已經抵擋不住劉繼隆,不日就要被劉繼隆擊敗了。
屆時劉繼隆收復三州之地,擁眾數萬,秦州現有的兵馬就不足以防備隴西,唯有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