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晉國公府,內宅一處房間外,諸多侍女正在房門外等候。忽然,裡面傳來一聲清冷的嗓音:“舞秋,侍冬進來,只有你們兩人。”
最靠近房間的兩位侍女先示意其他人遠離,然後迅速進入房間關上房門。當她們看見房裡的人,不禁露出驚訝的表情,壓著聲音笑道:“小姐哪裡弄來的狼帽子?好可愛啊!”
房間裡的人,赫然就是盜賊之家出現過的黑狼。
黑狼看了兩名侍女一眼,嗷嗚一聲擺出要抓人的姿勢:“敢取笑我,信不信我咬你!”
嬉笑一番後,兩名侍女為黑狼褪出兜帽、外套、鎖子甲、內甲、裙甲、護肩等防具,哪怕兩人已經相當熟練,但解開護甲依然花費她們不少功夫,特別是有些護甲摻入了山銅精金,薄而厚重,光是拆下來都累得兩名侍女出汗。
褪下護甲後,看起來身材壯實的黑狼依然變成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她叮囑舞秋侍冬保養護甲,然後便走出房門,對著外面的侍衛問道:“羽弗,國公現在在哪?”
侍衛統領回應道:“正在長秋齋接見屬臣。”
“知會國公,我有要事要彙報。”
“是。”
黑狼很快來到長秋齋的院子等候,不一會兒一名中年官員從長秋齋出來,黑狼主動跟他打招呼:“陽公,國事辛苦了。”
“不辛苦,此身不為國事操勞,如何對得起大冢宰的提拔之恩?”中年官員連忙回應,“還請願小姐勸大冢宰保重身體,卑職見大冢宰為國事夙興夜寐,實在是憂心不二,大周不可一日無大冢宰啊。”
“願知曉了,陽公真不愧是父親倚重的忠貞之士。”
黑狼進入長秋齋後,等外面的衛兵關上門,她便立刻向書桌後面的中年大漢說道:“爹,陽興此人大忠似奸,內狡外猾,你可千萬不能將大事託付給他。”
在黑狼面前的,赫然便是長秋齋的主人,大周王朝都督中外諸軍事的晉國公,太師,大司馬,大冢宰,藥師摩柯。藥師摩柯笑道:“我當然知道,陽興這些人啊,千方百計想染指藥師家掌握的秘境,但我們何嘗不是想收走他們掌握的秘境?爹心裡有數。對了,願你有事找我?”
“是。”
黑狼,藥師摩柯之女藥師願說道:“我被徵召進盜賊之家秘境,並且接受了盜竊任務,目標是安國寺保管的丙子椒林。”
“盜賊之家?!”
藥師摩柯唰的一下站起來,連忙走到藥師願跟前。
“你沒遇到危險吧?”
“沒有,跟傳聞中一樣,盜賊之家只是盜賊的安全屋,並不存在秘境妖魔。”藥師願說道:“而且盜賊之家擁有傳送權能,我現在可以隨時來往盜賊之家……父親,盜賊之家可以悄無聲息將我傳送到晉國公府,肯定也能將我傳送到天下任何地方!”
“只要掌握盜賊之家,我們大周的兵鋒就能降臨到梁國的江南、齊國的不夜天,天下皆是囊中之物!”
雖然女兒在描繪一副宏大藍圖,但藥師摩柯卻沒多激動,反而問道:“我記得盜賊之家只會徵召經驗豐富的盜賊,你為什麼會被邀請?說起來,去年長安城就出現的大盜‘夜郎’,那時候你自告奮勇將夜郎案包攬到你的繡衣衛上,結果受害的國人貴族卻越來越多,已經有不少人找我抱怨這件事了”
藥師願冷哼一聲:“那些人吃得腦滿腸肥,整天只知道尋歡作樂,拿他們的錢壯大繡衣衛有何不可?”
“你啊你啊。”藥師摩柯搖了搖頭,“若是你不小心洩漏身份,你可知道外人會怎麼說?”
“他們要是知道長安大盜是晉國公之女,肯定會將寶物放在最顯眼的地方。”藥師願滿不在乎:“爹,你為什麼拉攏宇文家、賀蘭家那些廢物?反倒是安城郡公和魏國公這些宗室名將,你卻排擠到地方?”
藥師摩柯眉毛一豎:“國家大事,豈是你所能置喙?誰託你給藥師憲杜叔裕他們說話的?”
“沒人託我,這兩年我的繡衣衛耳目遍佈長安,除了用來找哪家貴人有錢,也得到許多真實的情報。”藥師願說道:“爹,我一直忍著沒跟你說,但你信賴的人都是酒囊飯袋,有能力的人卻都被你敵視,再這樣下去——”
“閉嘴!”
藥師摩柯一聲大喝,藥師願頓時不再言語。過了片刻,藥師摩柯才撥出一口氣,語氣平緩道:“宇文家賀蘭家都是大周柱國大族,執掌秘境軍權,若不團結他們,朝堂就亂了。朝堂一亂,地方就亂,你可知道齊國樑國多少奸細就等著我們露出破綻?大局為重,你以後不可再說這樣的話。”
“願知道了。”
“繼續說盜賊之家的事吧。”藥師摩柯也不想跟女兒鬧僵:“你從小就謀定後動,既然來找我,你心裡肯定已經有方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