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後世的人,都知道香港的房價,那是離譜的貴,甚至很多時候要超過東京、紐約等等國際頂級大都市;
然而不管是紐約、東京或者未來內地的北上廣等城市,這些地方的房價固然昂貴,可當地人還是有選擇可以居住在其他地方的,又或者這些城市的偏僻位置,價格也能算的上是能夠接受的;
但香港不一樣,這是一個城市,這裡的市民,只能選擇居住在這裡,而公共交通方面又不是很好,比如最基本的地鐵票,其他地方的地鐵都是虧錢的,政府補貼民生,可香港的地鐵公司卻自負盈虧,縱然主要是靠著地產,但票價方面仍然比其他城市要貴很多。
所以前世網際網路上,只要搜一下網際網路上“香港籠屋”四個字,便可以發現一些讓人瞠目結舌的居住環境,足以讓內地人對香港的一些好感頓時全部消失,誇張點來說,監獄都比這些“籠屋”的環境要好多了。
當然,從發展的角度來看,這些“籠屋”肯定比50年代楊文東剛剛穿越時候的“寮屋”要強一點,但當時是整個社會貧窮,屬於正常的經濟現象,而香港的“籠屋”卻屬於被資本壟斷控制之後,普通人的悲劇。
不過,香港的底層社會居住環境發展成這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隨著地產市場的幾十年暴漲,逐步轉化出來的,這個過程之中,歷任港督與港府也曾經想過逆轉這些事情,而這第一位,就是麥理浩;
只是,這裡面涉及到整個香港的地產富豪群體、物業持有者群體甚至海外資本家,可以說,推動這件事,就是與大半個香港社會財富持有者為敵,因此自然困難重重。
從70年代到90年代,多位港督為此或多或少的付出一些努力,但收效甚微,原先歷史上的地產巔峰時期,90年代港府連同滙豐想要打壓香港房價,結果以四大家族為首的地產財團,聯合海外銀行財團對抗,最終也只是不了了之;後來第一任特首曾經推出八萬五建設計劃,但也沒有成功。
眼下也不是思考的時候,楊文東快速回道:“港督先生,您想推動這個方案,的確有利於香港的普通百姓,我自然贊同。”
其實就算他參與進去,站在港府這一邊,也是很難成功的,這等於跟所有資本對抗,這一點與工業是完全不一樣的;
工業行業就是純粹的競爭,你強我弱或者你弱我強,永遠存在著競爭,是可以拉一方打一方的;可地產市場不一樣,這個行業一榮俱榮,當所有資本看好的時候,所有資本都能獲利,他們會團結起來對抗一切不利因素。
沒人能夠對抗這種大勢,即使是政府也不行,甚至政府內部,也會因為拍賣地皮的好處,而被拉下水,這就是地產行業的特性,看起來能夠給所有人帶來巨大的財富,哪怕是紙面的。
唯獨碰到經濟危機,比如整個市場的消費潛力耗盡了、或者新生人口斷崖了等等;
可一個國家會出現這種情況,香港卻很難,因為作為東西方交接的橋樑,它能夠獲得大量國際資本,甚至還有未來的內地資本,這也是為什麼未來香港房價能夠上天的根本原因。
麥理浩也聽出楊文東的意思,便笑道:“楊生,香港地產行業之中,你也算是比較成功的,而我在商業方面也沒什麼經驗,所以我想詢問一下,如果港府想修建保障房,該如何做?”
“我覺得可以從兩個方面考慮這個問題。”楊文東想了想,還是準備說出自己的一點看法;
無論如何,麥理浩的初衷是好的,這件事對於很多最底層的香港人或者內地遷移來的人,是有益的;
或許這件事最終不會完全成功,可只成功了1%與成功了10%,也是不一樣的,幾個點的差距,就可能影響數千乃至數萬人;
而對他來說,他也不準備參與這件事,只是提供一點後世網際網路方面激烈的經驗,對於自己也沒什麼損失。
麥理浩道:“請講。”
楊文東道:“第一,做任何事情都不能過於理想化,要考慮現實問題,港府大規模建這些保障房,必然會影響現有英資、華資地產鉅商的利益,甚至一些香港議員、官員或者一些本土非政商的利益;
任何改革,都不能強硬,而是需要兼顧所有人,所以港府的保障房,最開始公佈的時候不要激進,而是先說建少數,避免市場劇烈反應;
另外所建的保障房,無論是對外宣傳還是真的實行,都針對那些非常窮困的人,比如殘疾人家庭、重病家庭、孤寡老人、曾經參加過抗戰的老人,這些人基本上本身也沒有購房能力,對於現有的地產市場,也幾乎沒什麼影響。”
“楊生,你這個建議很不錯,避免任何沒必要的衝突。”麥理浩點點頭說道。
楊文東又道:“過獎了,其實港府即使真的建保障房,哪怕預算充足,也是需要一步一步來的,這第一步建起來的保障房,本身就應該先照顧這些最困難的群體,也能夠體現港府的政策是為了百姓群體,這樣對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