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忽然響了起來,響徹在幽靜的靈堂中。青年的身影忽的震動了一下,任誰來說、在這寂靜無人之處有腳步聲響起,都是一件讓人心懼的事。畢竟,這是幽冥之地,有著無數鬼魂。
但青年男子卻是沒有,只是拿起面前的黃紙扔在了銅盆中。
銅盆中焰火早就隨著紙灰黯滅了下去,但隨著新的紙錢扔入、煋火再次燃燃,火焰瞬間復起。只是一個呼吸,便吞沒了那些紙張。
焰火熊熊,升騰幾尺。照著了青年男子掩藏在紗笠下的臉,這是一張面板白如病態的臉。就算是火灼散發的熱、也難以通入皮層,讓其有些紅暈。
身後的影子步步緊隨,使得影子籠罩了所有靈牌。
那道影子來到供桌前方,伸手拿了三炷細香,放到一旁的殘燭上點著,對著靈位恭敬的行了一禮,又踏步向前、將香燭插在香爐中。
青年男子耐心的等待著身後的人影做完這一切。當黑影轉身之時,屋內的涼風作了刺寒,地面覆結上冰。映入眼中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身影。
這只是黑影,是一道影。沒有五官,只是一團影。
出現的是一團影子,明顯不是一個活人。但青年男子臉色依舊沒什麼表情。這張臉也不知是否是被寒風凍固住了。
這道高大的影子沒有眼睛,卻是有視線。一直落在青年男子的身上,很是耐心的等待著青年男子開口。
青年男子抬了抬頭,那雙佈滿血絲的雙眸中清晰的映落這影子。影子上的臉,彷彿扭曲在了一起,很是森然恐怖。但他依然十分鎮定。
過了許久。青年男子才很鎮定禮貌地說道:“多謝鬼長。”
那道影子點了點頭,道:“我與你的母親畢竟相識一場,雖說這一炷香上的有些遲了,但總是一番心意。”
青年男子還是跪著,看向靈位。淡淡道:“鬼長有心了,若是母親靈下有知,必是會欣慰的。”
“你母親、被你族獻祭給了鬼仙。靈魂已經被吞噬,又何來的靈?”黑影的臉上突的出現兩團幽火,凝視著青年男子。
幽火熊熊,使得四周的空氣開始凝結,冰雪飄滿地,顯然是心中有著極大的怒火。
青年男子雙眼微抬,似乎沒想到這影子會有如此大的怒火。
他只知道,這鬼長與生母頗有交情。但從這影子的表現來看,不止如此。
青年男子思緒了許久,過了片刻、心平氣和的說道:“母親,這是為了家族。才願意獻祭給鬼仙。”
“呵呵。”那影子大笑了起來,道:“極陰寒體,就算是鬼神也要垂涎。區區鬼仙,有何資格吞噬你母親?若是將你母親獻給鬼神,尋得鬼神庇護、方圓千萬裡之地、有何鬼物敢擾侵你周莊?”
幽冥天中,以活人供祭鬼物、尋得庇護。往往強大的家族,背後都要一尊強大的鬼物。
青年男子深深的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再度睜眼時、眸中精芒大盛。這冰寒的空氣中,瞬間有一股極為凌厲的殺意。
“寵妾滅妻,我母親身為周莊主母,卻是遭到算計,區區鬼仙,本用不著母親獻祭,卻是偏偏選擇了我母親。這鬼仙是他們李家找尋,我母親的極陰寒體、也是他們告知那鬼仙。否則,母親又怎會死?”
陰影之中傳出一聲冷笑,道:“孩子,你是你母親的血脈,同為極陰寒體。只是這些年來都被你苦苦壓制,這才沒有覺醒。否則必定是千萬陰兵過道,鬼將鋪路、鬼王召引,鬼仙引路,鬼神親啟。”
青年男子面容一沉,眼中厲芒隱隱一閃而過,沉聲道:“那又如何?還不是依然要成為鬼物口中吃食?”
陰影搖了搖頭,道:“你未入鬼門,所以不知曉。這極陰寒體乃是鬼道之中最強體質,若是修得鬼道、將來實力未必輸與鬼神。之後再降服一尊鬼神,普天之下、又有何人是你敵手?”
“你母親本是我看中的人,想收她為弟子。奈何、她偏偏捨不得你那薄情寡義的父親,不願跟我離去。若不是如此,她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下場。”
“成為真正的鬼修,學得鬼道正宗、才能真正與鬼同謀,與鬼平齊。不用淪為鬼物口中的食物。”
“跟我離去,傳你鬼術正宗。你當可報血海深仇,也可斬殺那尊鬼仙!”
青年男子再次拿起幾張紙錢扔入銅盆中,讓火燒的更旺,在煋火四濺觸及手中,並沒有感受到灼意,儘管手上的寒毛已是燒焦。
“你若是直接幫我殺李氏一家,除殺那尊鬼仙。我便跟你離去。”
黑影聽言一怔,搖頭道:“李氏可以,我如今的實力,根本無法斬殺鬼仙。”
青年男子笑了笑,再次拿起幾張錢紙扔進了銅盆、拍了拍手站了起來。
青年男子長的很高,但比之面前的這道黑影還是要低了一個頭顱。只能抬頭凝視。
“你都殺不了那尊鬼仙,又如何幫我培養成如同鬼神那般的強大的存在?還有我母親,也並不是捨不得我那父親,恐怕是為為我、才不答應跟你離去。”
“因為、跟你離去需要一個代價,那就是將我獻祭給鬼神,與鬼神訂契,讓鬼神庇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