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彷彿又重溫了當初在大運河上親書文約時的心情。姜念每讀一字,她的心便增一分沉重,待到姜念指著簽名時,她已心如鉛墜。
薛寶釵也彷彿重溫了當時的心情,羞惱與屈辱交織。
姜念讀許妾文約的聲音,猶如無形之刃,將母女二人的尊嚴剝落。
讀完許妾文約,姜念目光直逼薛姨媽,冷聲道:“憑昨日之事,你實是違背了文約!若我持此文約告至官府,你們薛家的名聲就會大臭,也會再受懲處!”
薛姨媽既尷尬又慌張,在她心中,姜念已是一個強勢刻薄的形象。她覺得姜念此言並非虛張聲勢,以姜唸的強勢刻薄,定會說到做到。
念及此,她慌忙懇求:“姜大爺,我真的知錯了,你就饒了我這一遭吧!”
薛寶釵抬眸望向姜念,容色悽楚,似在無聲懇求。
姜唸的目光卻愈發鋒利,辭色不容置疑:“必須補償!”
薛姨媽又哭了,這次是被嚇哭的。
她哽咽道:“你……你要我如何補償?”
姜念目光稍移,瞥了眼薛寶釵,對薛姨媽道:“也不要你拿別的補償了,就讓薛姑娘現在就住到我這裡來!你也別怨我,是你違背文約在先,我已信不過你。薛姑娘住到我這裡來,我方能安心。否則,誰知你日後還會耍什麼花樣?此次是王子騰,或許下次你便要請榮國府來降伏我了!”
此言一出,薛姨媽與薛寶釵皆目瞪口呆。
房中一時靜默無聲,唯有從窗外進來的風吹動著窗簾,窗簾微顫,彷彿在悄悄議論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薛姨媽回過神來,急忙道:“這……這恐怕不妥吧!你尚未娶妻,又年紀尚輕,寶丫頭也還未到及笄之年。”
姜唸的神色恢復淡然:“只是讓薛姑娘先住到我這裡來,並非急著納她為妾。甚至於,在她及笄之前,我不會與她行房事。她只是寄居在我這裡,我家的下人們都會把她當姑娘伺候著。”
別說薛寶釵了,連薛姨媽都因這話而羞赧。
姜念目光如炬,直視薛姨媽,辭氣堅定:“你若應允了此事,便是對違背文約的補償了。”
不待薛姨媽繼續推辭,姜念又道:“依我看,這對你們薛家反倒是好事。如今你家連皇商之位都沒了,薛姑娘許妾之事想必也難以遮掩。她寄居在我這裡,可躲羞的。況且,薛姑娘既已註定是我的妾室,早些來,方便與我培養感情。我與她感情深厚了,日後我自然會照顧你們薛家。若你執意不肯,便是不願補償。即便將來我納了薛姑娘為妾,也不會照顧薛家。而待到我大婚後再納她為妾,有正室在,她想與我感情深厚,可就難了。”
這番話很直白,也依然刻薄。
薛姨媽低頭沉吟,心中權衡利弊。
薛寶釵默默垂首,心中五味雜陳。
薛姨媽既不敢拒絕,又覺姜念所言確有道理。更重要的是,她希望姜念能照顧薛家,也希望薛寶釵哪怕做妾也能與姜念感情深厚,能在姜家擁有不低的分位,如此才對薛家有利,若薛寶釵淪為姜念輕視的卑微妾室,薛家可就不能靠薛寶釵獲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