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才華出眾,這個主意極好,不如就寫吧。還有所有姻緣譜我都會安排人再抄寫一遍,免得以後丟失,還有個備用本不是……”小童道。
“好。”我和小童一拍即合。次日就開始組織仙童開始開工幹活。可是在兩日之後,我在審閱譜子時,偶然看到一個名字,讓我有些心悸。這本譜子全部記載的都是姻緣盡失的人的名字,是仙童們抄錄好準備封存的,譜子上有個名字叫”白小月”,因為名中有個月字,才引起我的注意。我發現”白小月”本命為土,然後她卻被一個本命為木的人愛上了,這個木命男子叫”盛謠”,身為宮主通透命理的我一看就知道那個男人雖然心中愛她但命理相剋,遂姻緣不會美滿,所以一個本命為金的男子成為白小月與盛謠的阻礙,這個金命男子叫”憐月”。乍一看是個三角戀,但仔細分析,按照五行推論是,土生金,金克木,木克土。也就是說白小月心中是喜歡憐月的,憐月嫉恨盛謠對白小月執著的愛,遂從中作梗,要與白小月私定情緣。盛謠與白小月之間因愛成恨,最後落得姻緣盡散的下場。追根溯源,原來盛謠是顆上蒼垂憐的菩提樹,佛性深厚,法性無邊,無形之中的自性是要斷滅他的七情六慾的。
我在心中微微嘆息,盛謠明知本體是樹,與白小月不會有未來,卻還在執迷不悟,姻緣綿延至千年之久,難道愛的力量就如此強大麼。可最終,他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枷鎖。
這幾日,我的精神倒是略有好轉,但也只是略有。心中偶爾會心悸,惴惴不安的,有時覺得心空空的,全身也畏寒。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句話說的一點沒錯,我走起路來,缺乏宮主一身的氣勢,每次在議事殿和群仙站在一起聽玉帝開會,我都被眾仙擠到最邊上,玉帝也極少提及月宮的事情。我想下界肆虐的洪水是玉帝心頭的大病,各宮的事情都變成了小事,月宮因為病怏怏經不起嚇的我更是成了他們的無視。他們每日開會圍繞的便是如何將使洪水退去,還蒼生家園、耕地這個問題,反覆研究。還有一個整天肯雞腿的一眉大仙還異想天開的說什麼用太陽將洪水曬乾。我忍俊不禁,把這件事回去告訴小童,小童說道:“洪水的事不用宮主操心了。王母娘娘已經去請高人治水了。咱們還是把手頭的事做好才是。”
連王母娘娘都要去請的高人到底有多”高”,我很是期盼,每日都在靜等訊息。雖然小童說那洪水不關乎我們月宮的事,但我半夜睡覺時還是會因為洪水的咆哮而驚醒,我很怕,但我不知道我為何要怕,我在怕什麼?
因為怕,我會感到莫名的冷,所以越發的喜歡曬太陽,午後,我坐在亭子之中看書喝茶,不經意間略見一個人從花園的側門翩然而過,白衣飄然,風一般掠過那一叢叢孤寂的樹影,一路沿著走廊朝後院走去。
那人背影極其眼熟,仔細想來,卻又覺得在這月宮還沒有見過如此氣質不凡之人,我懷著好奇一路跟了去,發現那人直接走進了楓雲堂。聽小童說楓雲堂是上一任千年歲齡的月上老君坐化而成為星君的居所。也就是說,這個地方不是任何人隨意可進的,甚至連線替了月上老君位置的我,走進這裡時都要懷著一顆敬畏之心。
他能如此輕易走進,我這個一宮之主當的還真是毫無威嚴可言啊。我直接跟了進去,發現那個人不見了,空蕩蕩的大殿之上只有香爐冒著清幽的煙霧,靜悄悄的。
回去之後,我把楓雲堂所見之人告訴了小童,小童微微嘆了口氣,問道:“宮主,你怎麼突然想起去哪裡了?”
“不是偶爾看到有人我就跟了進去嘛。”我解釋道。
“宮主,我說過那個地方咱最好不要去,畢竟是老君坐化成神的地方。”小童答非所問道。
“可是那個人為何能進去?”我反問道,見小童一副繼續勸說我的樣子,我立刻封住他的嘴,道:“你可別說我眼花了,我看的很清楚,有人沒有經過我的允許進了月宮的楓雲堂,作為宮主,我一定要把這件事弄清楚。”
小童溫言軟玉解釋道:“宮主,那人是受女媧娘娘之託……前來治理水患的。你這段時間身體正在調養,宮中事物又如此之多,我就擅自做主把他安頓在楓雲堂那個僻靜之所,讓他潛心研究治水之法。”
既然是女媧娘娘安排下來的人,小童把他安頓在規格之高的楓雲堂也算是合情合理,只是沒有我這個宮主前去迎接人家,這實在不合禮數。但又不能一直避而不見,於是我就想了個法子。
第二天,我一副若無其事的摸樣悠閒的來到楓雲堂,楓雲堂裡面房屋眾多,院落層層交錯,我還想著大概有多少的機率能偶遇那人,卻不想一陣優雅的琴聲傳來,我循著那音就來到了一扇門前。
那門是半掩著的,我從門縫中望去,看到一個白衣勝雪的人端坐在於中央,手指輕盈撫琴,那綿延不絕的音空靈婉轉,煞是好聽。卻就是看不到他的面部,依舊是一襲落寞的背影。
我大著膽子推門而進,他仿若非常投入,並沒有停止。我進而一步步走近他,看到他的側面,我眼前陡然一亮,好英俊的一張臉,周圍的一切仿若都虛化了,只剩下他那身光華吸引了我。
琴音停了,他抬頭看著我,那目光淡淡的,似乎對我的出現並不感到意外,但又讓我感受不到一點溫度,也就是說,他應該是不認得我的。
“仙君是……”我怯生生的問道。
他站起身來,比我高出一頭,微垂著眼睛,拱手道:“在下單字”巖”。”
““巖”?”我驚訝般反問道:“你的名字也是一個字呀。”
“正是。”他點點頭:“想必你就是月宮宮主”月”吧?”
“你認得我。”我道。
他垂下眼簾,看著我的玉佩:“你身上不正佩戴著宮牌麼。”
真是好眼力,這也說明他很有善於捕捉細小為妙之處的能力,女媧娘娘派來的人果真不可小覷,我拱手道:“在下正是月宮宮主,有失遠迎,請仙君見諒。”
他客氣道:“我之前聽小童說你身體欠安,宮中日常事務繁多,我只在這小住一陣,就請他不要勞煩你。”
我朝他痴痴的笑笑:“我不怕被勞煩。”
自從認識了”巖”,我彷彿找到同齡知己,可是他話並不多,總是朝我笑的柔柔的,充滿溫暖,看起來就是個好性子的仙君。我閒來無事喜歡來楓雲堂找他,一來是因為他非凡的儀表,我敢說在這天庭,沒有比他再出眾的仙君了,這不光是指相貌,而是一身脫塵的氣質,像是沒有沾染半點塵世。二來是因為他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塑泥。我從未覺得塑泥是如此有意思的事,但看著”巖”塑泥,我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