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鏡子中的畫面便是無名因為越發痛苦的思念而站在山巔咆哮,下面是翻滾的洪水,將數十個城池淹沒,百姓奔逃不及被洪水沖走。他的樣子簡直嚇呆了我。我聽著他一遍遍叫我的名字:“月兒,我知你是迫不得已才要走的,總有一天,我要將水引至天庭,救你於苦海之中……”
“無名……”我唏噓著輕念著他的名字。我不可否認無名真的對我動了情,可是為此付出代價的卻是無辜的百姓。我對他是既痛恨又心疼。
一直默不作聲的盛謠一收手,鏡子之中的畫面消失了。盛謠目光凝重:“月兒,引發洪水並不是無名的本意。”
我詫異的抬起頭來,全身氣若抽絲,剛才的畫面簡直震碎的我心。
盛謠吸了口氣,道:“無名中了”死咒”,他對你的情,已經應驗了。”
我再次重複著浴美人臨死對無名的詛咒:“無名,我詛咒你這一生、下一世,生生世世要飽受情愛之苦。你若愛,則亂蒼生,遭天譴!”我加重了語氣:“亂蒼生,遭天譴?”
盛謠一臉嚴肅的走近我:“他已經愛了,愛的很深,天下也亂了,現在玉帝集結眾仙人準備下界捉拿他。”
“盛謠,你知道這洪水並不是出至無名的本意啊。”我哭求道。
凝思了一會兒,盛謠再次抬起眼睛:“月兒,你願意讓無名忘記你嗎?”
“忘記我?”我疑惑道。
盛謠望向空悠悠的遠處:“忘記你,至少洪水不會再肆無忌憚的吞沒那些無辜的百姓。”
我已明瞭盛謠的意思,無名因濃烈的”情”而使”死咒”引發洪水亂了天下,若是祛除無名心中的”情”,那麼”死咒”將失去它存在的意義。
盛謠拿出一個紅色勾著花紋的精緻瓶子,舉至我跟前,他道:“這裡面裝的是忘情水,喝此水者,將會忘記所愛之人。”
盛謠是要我將忘情水送給無名喝。若僅僅是忘記我,能救得天下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作為天上的仙童,這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可是盛謠明明是在徵求我的意見,因為這份尊重,讓我看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我以後不想再叫你師傅了,就一直叫你盛謠,好不好?”我輕聲問道。盛謠默默的點點頭,目光情深意重,我很喜歡他這雙會將感情暴露的淋漓盡致的眼眸,滿含著千年的愛戀,從他刻板的臉上和線條柔韌的口中得不到半點”愛”的說詞。他就是這樣的人,不願意說,卻能被我深深的領會到愛的深意。
“盛謠。我希望無名忘記我嗎?”我問道。
“是的,我很希望。”他回答的簡潔明瞭,而且是沒有任何猶豫。
“是為天下的百姓,還是為我?”我繼續問道。
他怔怔的看著我,我的問題異常袒露,像是難住了他,是的,在我期盼的目光下,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用那麼柔軟而又心疼的眼眸對著我。是想他找了我那麼久,怎麼忍心讓別的男人掠奪走他的愛人呢,一切盡在不言中,我很感動,似已得到了答案,我滿意的微微笑起來,我含蓄道:“我相信後者應該多一些。”
我笑著拿走了盛謠手中的忘情水瓶:“我會趕在天庭捉拿無名之前,將忘情水親自送給無名的,盛謠。謝謝你幫無名。”我異常輕鬆的對他說,可是轉過身離去的剎那,我的心異常的沉重,重的似乎要溢位好多好多淚水。我承諾予盛謠讓無名忘記我,一是為了天下安危,二是因為我想讓盛謠知道我只在乎他一個人的愛。我更以此回報盛謠對我千年來的恩情。
可是他身中”情毒”,是否以解,我也略知一二了,我能從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他心中的悸動,那些尖銳的疼痛將觸角一點點伸入我的心中,引出共鳴,我痛,他一定痛,但他還在面無表情的偽裝,真的好辛苦。
我知盛謠愛的深沉,也只有我的離開,才使得盛謠能真正的放下心中的執念,從此以後,他再也不用隱忍著”情毒”所滋生出的鋒芒刺痛他的心了。我打算就這樣面帶美好的離去,帶著無名浪跡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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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摸黑一步步走到門口時竟猛然發覺站著個人,我驚訝道:“小童?”
“小月兒啊。”小童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只是面頰隱藏在黑暗之中,還是給人一種冷意和孤清。這書房太過遼闊,他什麼時間進來的,我都不知道,只顧在那傷春悲秋。
“你找師傅呀?他在裡面,我先走了。”我朝他點點頭。
“慢走。”小童一向對我禮節有佳。
走出那扇門後,心情壓抑的我冷吸了口氣,將忘情水瓶放入懷中,簡單的回憶一下剛才”鏡花水月”所顯現出無名的位置,應該是在離鬼域不遠的清幽山,我回到房間默默的收拾好東西,又淚眼婆娑的將房間內的一切看了遍,就決然的出了門。
盛謠,我走了。
站在南天門,我揹著包袱回望著那雲霧繚繞之中的仙堂、宮殿,那些我曾經或悲傷、或快樂的走過的每一處地方,此刻,都在緊緊的拉著我的心,讓我不忍心邁出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