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娘在一旁聽出了兒媳婦的話中帶刺兒,老太太心裡老不高興,她心說:這娘們兒指不定一會兒會冒出什麼不讓人待見的話來。於是,孫大娘衝劉嬸兒說道:“好了好了,時候不早了,她嬸子,有什麼好吃的快點全拿出來吧,先堵堵俺們的嘴。”
劉嬸兒明白孫大娘的話,她心領神會地指了指桌子上笑了笑說:“這不,四幹四鮮全擺上了,另外,俺早就知道俺孫子小寶最喜歡吃桃酥餅乾,俺叫桃花特意給她兒子去城裡買了一趟。桃花,快給俺孫子拿上來。”
“慢點,慢點,咱先辦了正事兒再說吃的吧。”孫大娘擺了擺手說:“今天咱們既然是來認乾親,就得按照認乾親的禮節行事,雖說如今不講究那麼多複雜的禮儀和規矩,但是這一般簡單的禮節還是要的。”
劉嬸兒笑著說:“當過教師說話就是好聽,還是人家他大娘說話有水平、有道理。”
孫大娘對女兒立娟說:“娟兒,快把小寶抱下炕來,給他爺爺奶奶和乾爹乾孃磕頭行禮,這樣才算正式認親了。俺說的對不對呀她嬸子?”
“好好好,俺孫子磕的這個頭呀,俺一定等著接呢。”劉嬸兒樂呵呵衝老伴兒說:“來來來老頭子,坐好嘍,看孫子給咱磕頭了。”
小寶也很乖,他聽媽媽立娟講解了一遍怎樣行禮磕頭,他兩條小腿朝著劉老存和劉巧仙“噗通”一跪,他便用仍然咬字不清的小嘴磕磕巴巴地逐個叫道:“爺……爺……奶奶,俺給您們……磕頭……了。”
劉巧仙看著小寶那稚嫩小身板跪在地上,她竟一時間既高興又心疼起來,並且兩眼淚水漣漣地說:“哎喲俺那寶貝兒心尖兒呀,奶奶認下,奶奶認下俺這個寶貝孫子了……嗚嗚嗚……”
桃花一見婆婆這個樣子趕忙轉身關切地詢問:“娘是怎麼了?好好的為什麼哭了?”
“說的是呢,你個老東西這是幹什麼?今天挺高興的事兒你哭什麼?”劉老存嘖聲罵道。
劉嬸兒用衣襟擦拭著眼淚說:“今天俺這是高興,俺盼著有了小寶這樣的大孫子了。”
劉嬸兒不經意的說,就像一根無形的鋼針著實扎疼了兩個人的心,一個是自己的兒子劉大軍,再就是兒媳婦桃花。
特別是她兒子大軍,自從知道自己得了絕育症之後,有幾個擔心常常縈繞在他的心裡,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擔心這一輩子恐怕也改變不了或者彌補不上這一缺陷了,有時候,他看見人家的大家庭子孫滿堂,逢年過節圍坐在一起說說笑笑其樂融融,他是多麼羨慕啊,甚至羨慕得有些嫉妒了,他已經再也沒辦法給父母帶來如此得歡樂了;他擔心媳婦兒桃花會因這個離他而去,重要的是他們之間沒有牽心掛業的“累贅”,恐怕以後也不會再有了;同時他還擔心有一天他這“癆病”突然復發,他也會突然離開這個世界,離開父母,使父母老來喪子孤獨終生。
而桃花知道公婆此時此刻在想什麼?他們是盼孫子快盼瘋了,如今小寶在他們面前一跪,並且爺爺奶奶這麼一叫,怎不使二位老人感到興奮和激動呢?
剛才聽見劉嬸兒高興的哭訴,大軍和桃花二人漲紅著臉,他們相視無語,雙雙低下了頭。
還是立娟眼尖,她的眼睛一撇便看出了大軍和桃花的心裡活動,她趕緊開口打破了這個尷尬氣氛,她衝兒子小寶說:“小寶快過來給你乾爹和乾孃磕頭。”
儘管孫立娟這麼說,可小寶竟然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無論立娟怎麼拉扯,小寶就是低頭不動,小嘴撅得能拴住一頭小叫驢。
立娟一見忙蹲下身子向小寶問:“兒子你怎麼了?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麼不給乾爹乾孃磕頭呢?嗯?”
不管立娟怎麼問,小寶就是不開口說話,也不動彈。這下立娟感到好沒面子,於是她有些生氣地說:“這孩子怎麼像頭小犟驢子呢,在家怎麼跟你說的?氣死俺了。”
“立娟姐別急,小孩子家懂什麼呀?你在一邊歇會兒。”看見立娟有些不耐煩了,桃花忙伏下身子對著小寶嘻嘻一笑勸說道:“來,讓俺來問問小寶到底是怎麼回事?誰惹俺寶貝生氣了?你們快點交代。”
嘿,還別說,經過桃花這麼一笑一逗呢,小寶終於抬起頭來看了看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