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存搖頭說:“還是你先說吧,不介俺說錯了又該捱罵了。”
“你說吧,看你說得對不對,俺不罵你。”
劉老存抬眼瞄一眼老伴兒:“依俺說,八成是為了立娟……”
“好哇,你個老東西,你真是這麼猜的?”
“看看,看看,俺不想說,就知道得挨你的狗屁呲。”
劉巧仙用手指一戳劉老存的額頭:“去蛋的,俺沒罵你,其實俺和你想到一塊去了。俺知道大軍心裡在想什麼,這幾天立娟回了孃家來,還非要整天和桃花泡在一起,她這是按得什麼呀?大軍是怕她向桃花嘮叨出他倆小時候的那些事們,又怕桃花知道後接受不了,他也從此在她面前不好抬頭了,他這是又著急又害怕,所以才沒好氣。”
劉老存若有所思地說:“嗯,嗯,你分析得挺對,要是不行的話,你就得找機會和立娟好好談談,必要時乾脆向她挑明瞭,她要真的不懷好意,你就說以後別來咱家找桃花玩兒了,俺家不歡迎她。”
老公倆琢磨半天,直到剛才大軍和桃花從立娟家回來,倆人不聲不響地進屋就吃飯,最後終於爆發了。這時,劉巧仙已經猜到了原因,可她又不得不壓迫著兒子,儘管她知道兒子的心裡也不好受,但畢竟人家桃花有理在先,若是桃花真的知道你大軍和立娟從前的底細,人家不鬧翻了,那才叫厚道,那才叫寬宏大量呢,你大軍有什麼可說的?
劉巧仙邁步來到桃花屋裡,一見桃花正在抹淚,她猶豫了一下,認為桃花已經知道了大軍和立娟的事,此刻的心裡肯定有莫大委屈,所以她也覺得難以啟齒。
桃花看見婆婆站在身旁,便不好意思地低頭叫聲:“娘,你吃飯去吧,俺沒事兒。”
劉嬸兒順勢解勸說:“桃花呀,別跟他小子一般見識。剛才娘不知道你們為什麼吵,可俺看見你們打外頭回來時,就都不高興,娘今兒個有句話不能不說,連著大軍你們都給俺聽好了,咱居家過日子不能聽別人的閒話,更不能聽別人的挑唆,咱這家禁不起拆巴。”
大軍忙說:“娘你別生氣,今兒個這事怨俺,俺不該發火,俺知道自己半斤八兩,一個廢物有什麼資格跟別人耍態度?俺知道錯了。”
誰都聽得出,大軍這不是認錯,而是話裡帶刺兒呀。桃花昂起頭來衝著外屋,也陰陽怪氣的說:“是啊,一個廢物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還怕人家揭老底子,發火?那是膽虛!要是俺呀,哎喲……”
桃花的一句正戳中了大軍的要害和痛處,他再想反擊,又沒有對桃花形成殺傷理由和證據,更找不到足以解氣的詞語,一時間氣得小臉兒煞黃。
劉海濤見此情形,趕緊起身解圍說:“大軍你們全都少說兩句,走,和俺一起安裝電視去,今兒黑介去俺那屋看電視,走吧。”
劉海濤這話並不只是對大軍說的,同時也是想故意讓桃花聽見,告訴桃花他們走了。
他們走後,劉巧仙心裡覺得桃花剛才這話裡有話,她隱隱約約感到對於這個家庭有一個不好的徵兆,無形中潛藏著一種巨大的危機,於是她慢條斯理地問:“桃花能不能給娘說說?這兩天你是不是聽到了些什麼?是不是對門那家給說過什麼閒話?”
桃花說:“沒有,誰都沒說什麼,你別多心,娘。”
“不對吧?你剛才那話俺都聽見了,究竟是怎麼回事?”劉嬸兒拉住桃花的手,並和桃花膝對膝的坐在了炕沿上:“桃花呀,你要是把俺當娘,就該對俺說實話,咱們畢竟在一個鍋裡輪勺子,有什麼話攤開了說,不能憋在肚子裡,不介的話,這氣越積越大,小事也得積成大事兒。再就是咱得分析分析別人對你說的對還是不對,對的咱就堅持,錯的咱想方設法改正和彌補,可不能鬥氣拌嘴,叫外人看笑話。人常說‘家和萬事興’嗎,是不是?”
還是婆婆厲害,劉嬸兒的幾句話,竟說的桃花氣消了大半,最終落個雲開霧散,在婆媳拉家常似的談話中,桃花居然把這幾天和孫立娟接觸的前前後後的經過一五一十對婆婆講述了一遍,可劉巧仙一邊聽講一邊留意並細細品味著其中的情節,在桃花與立娟的接觸和言談中,也從未發現她們之間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和言語。
這倒奇怪了,劉嬸兒忍不住地問:“那,今兒上午你們為什麼嘔氣拌嘴呢?”
劉巧仙這一問,桃花才把頭半晌立娟的嫂子衝她們鬧得那些陰陽怪氣的話,又向婆婆學說一遍。
劉巧仙一聽,這才恍然大悟,她從心裡說:“原來癥結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