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她擔著桶出了大門口。劉海濤緊隨其後,只聽見兩雙鐵桶“吱呀吱呀”地直向水井而來。
此時已是晚飯之後,農村人一般睡覺都很早,除了各家去一個人到產生隊裡記工之外,勞作一天的人們,開始準備睡覺休息了。
井臺周圍一片寂靜、黑暗,大軍用提水繩子一桶一桶往上提拔,最後兩桶卻都是半桶水,是為了讓桃花來擔的。可桃花從來就沒擔過水,只這兩個半桶也是勉勉強強擔得起。
她走了兩步險些摔倒,大軍忙上前把她扶住,說:“要是不行就放下,俺自個挑就可以了。”
“俺挑一點不省你點兒勁嗎?”桃花放下扁擔,用手電照了照,一見四下沒人,她問:“哎,你把俺叫出來挑水想幹什麼?”
“俺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說句話,桃花,求你以後別老是為了那事生俺的氣了,那天我……”
“行了,俺知道你叫俺就是為這事,俺也正想告訴你,事情都已經過來了,俺以後也不會和你計較,不過……”
“什麼?”
桃花又用手電掃描了一下四周,說:“今兒個黑介這裡沒別人,你必須給俺說句實話。”
“你想問什麼說吧,俺敢保實話實說,決不會有半句假話。”
“那……你告訴俺,你是真的稀罕俺呢,還是另有別的目的?”
桃花突然地一問,使得劉海濤始料未及。他實在沒有考慮到,像桃花這樣一個女人,竟然會問到男女之間這麼敏感的問題。
“這……”他當時有點懵圈了,他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回答。
桃花很大方得解釋說:“你別怕,俺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劉海濤怯生生地說:“桃花你別生氣,原先俺對你真沒有什麼想法,就是因為你是俺兄弟大軍的媳婦兒,後來,是嬸兒把大軍的事偷偷告訴了俺,打那以後俺才慢慢看上了你,再後來是真心稀罕上了你。”
桃花撇嘴冷笑一聲:“俺不信,你說以前對俺沒什麼想法,為什麼和別人聽俺的房根?俺和大軍說的話,做的……你全聽見了,所以你才對俺起了歹心,對不對?這個你當俺不知道?”
劉海濤從心裡連連叫苦,他解釋說:“這聽房根兒的事,其實也是嬸兒叫俺去的,因為咱農村有點老迷信,說是結婚這天夜裡要是有人聽房根兒能驅邪、有人緣,否則不好、不吉利,所以,一般上了年紀的老人們全都忌諱這個。嬸兒是怕這天夜裡沒人聽你們的房根兒,這才叫俺找人去聽的。不過,俺每回都是離著窗臺遠遠的地方,你和大軍說什麼,俺真的沒有親耳聽到過。嬸兒這麼做也是處於好心,不知道你明白不?”
“唉,其實俺早就猜到了,果然這一切都是婆婆的主意和安排。俺等得就是你這句話,看看你是不是跟俺講真話。”
“你可別怨嬸兒,她真的沒有壞心眼兒,只是想……”
“俺當然知道,她要是真想耍壞,還能坑害自己的親生兒子麼?常言說‘虎毒不食子’,她這叫走火入魔,想孫子想瘋了。”
“桃花,叔和嬸兒都這麼歲數了,希望你能理解,千萬別怨恨嬸兒,你不願意拉倒,俺以後一定改,再也不敢對你有半點兒混賬的想法,真的,俺要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叫俺立馬不得好死。”
“好了,好了,誰說叫你發毒誓來著?”桃花噗嗤一笑說:“把話說開就好了,你死了誰幫家裡幹活呢?”
“桃花,我……”劉海濤一聽桃花的話,真好比雲開霧散。
“行了,現在大軍已經回來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全當什麼事沒發生過。”桃花望了望夜空,說:“咱兩出來的時間可不短了,趕快回去吧。”
“那好吧,俺全聽你的,走。”
桃花和劉海濤挑著水一邊往家走,她心裡一直琢磨,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