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錢經本官拜讀過,有些內容頗有建樹。若是本官想和駙馬討一份貸款,投到毛紡廠去可行否?”章惇接下來說的話更讓眾人摸不到頭腦,他居然要和駙馬借錢投資!
“……為何不是琉璃工坊?一套全完透明的琉璃具在開封售價千貫,豈不是賺的更多?”
洪濤摸不清這位宰相想說明什麼問題,但可以透過問題試探出他的本意。你要投資總得對專案有個看法吧,如果看法靠譜就說明你真的仔細考量過,不是借題發揮。
“駙馬說笑了,世上最賺錢的非鹽鐵茶莫屬,其中尤以鹽為最。琉璃具雖好卻無幾人買,毛衣護膝雖賤人人都可穿戴,孰優孰劣一目瞭然。”章惇一點沒猶豫,把他的投資理念用最簡單的方式講了出來。
“章相厲害,下官佩服之極!改日有幸在府上相見時必將把借款奉上,不過利息還是要收的,在商言商也。”要不是有皇帝在一邊皺著眉不耐煩,洪濤必須為章惇鼓掌。
他分析的非常正確,單價高的東西並不一定利潤就高,要是打算做一錘子買賣,販賣琉璃具當然最好,但要想長遠投資,毛紡廠的前景更光明。
看來宋人擅長生意的天性並不是自下而上的,反而應該是自上而下的。一群有經濟頭腦的官員只能教育出更多商人。
“如此說來本官先行謝過……陛下,臣以為駙馬之策可行。可惜本官沒有駙馬的溝壑和魄力,不然也會求一處邊州照行此策,利國利民!”
聊完了借款的事兒章惇抖了抖衣袖,鄭重其事的向神宗皇帝一拜,算是對剛才不敬之處道歉。然後非常明確的肯定了湟州幣制改革的提議,評價還特別高。
但最終的結果卻不怎麼樂觀,章惇和王韶都贊成,王安石和司馬光還沒算清楚必須反對,一貫當應聲蟲的王珪卻突然硬氣了一次。他也說茲事體大,一時間沒有定奪,硬生生把這次廷議變成了無果。
當然了,洪濤也不太失望,他沒指望一天就讓自己的提議獲得透過,就算在場的所有人都同意,那也得先在朝堂下合縱連橫,取得大部分主要朝臣的首肯之後再放到朝堂上正式討論。這是標準流程,或者叫慣例。
鑑於自己在朝中的名聲和敵人數量,洪濤根本沒抱希望能按照慣例走完流程,最終的成敗還得看皇帝的決心和手段,機率各佔五十。
不過有一個好訊息,那就是無意中獲得了章惇的大力支援。他可是門下侍郎、副相之首,就算在朝中的影響力沒王安石和司馬光那麼大,也不會一點都沒有,多少也算是一個有利的變數。
天色完全黑透了,皇帝也累了,遣散了眾人,此事改日再議。洪濤也終於可以回家了,想起二年未見的妻子和女兒,真有點近鄉情怯的感覺。
“你怎麼還在這裡?沒有回府!”可是剛一出東華門洪濤就看到自己那輛駙馬車停在牆邊,兩名特種兵兼職的車伕端坐在前座上手裡還攥著韁繩,像是要隨時驅車奔跑的樣子,富姬則斜靠在車廂裡打盹兒。
“妾身……不太敢見長公主……”見到駙馬回來了,富姬立刻吩咐車伕離開,她對這座深宮大院有著很強的牴觸感。
“你也有怕的人?嘿嘿嘿……古人云醜媳婦早晚得見公婆,這一關是躲不過去的。今日本官已經和官家說了你的事兒,想瞞也瞞不住。長公主又不是惡公婆,怕什麼!”
叱吒北境的跳貨娘居然會怕得不敢回家,這讓洪濤覺得很有意思,同時也鬆了一口氣,要是富姬不怕長公主這事兒還就麻煩了。
以長公主的性格肯定不會應對,更不擅長宮鬥,到時候還得自己當惡人。再怎麼論也不能讓長公主吃虧,欺負老實人有罪啊。
家還是以前的模樣,只是門口的燈籠多了兩盞,想是長公主已經知道自己到了開封,特意留著照亮的。
“幹嘛,要劫道啊!”車還沒停穩門洞裡就竄出兩個人,後面的洪濤認識,府中的馬伕王大郎,他沒怎麼變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