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能全怪他們倆,洪濤這麼明白的主兒,如果僅在湟州城裡看公文,那也是狗屁看不出來。就算挨家挨戶的問,人家會說實話嗎?
當著大宋官員揭發其他大宋官員的過失,就算宋人都不見得人人敢這麼做,更何況蕃人,人家吃飽了撐的?
這事兒該洪濤管嗎?真不該,別看就是個小小的牧馬監,但背後牽扯的可是北宋士人階層的普遍利益,比長安種氏影響還大。
俗話講,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換個說法,斷人仕途,應該就和刨了人家祖墳差不多。必須、特別、百分百的招人恨。別看洪濤是外戚,還深受皇帝信任,但真要是犯了眾怒恐怕皇帝也保不住他。
那洪濤就不打算管了嗎?和種凱的事兒一樣,如果不牽扯到礦石,他真不打算把手伸太長。可礦石他需要,馬匹也想要,所以吧,這事兒還得管。
管是管,有了上次的教訓,洪濤打算變換變換策略,別硬生生的把手插進去,而是隻掃自家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自己會上書給大舅哥,告訴他湟州馬政效率太低,如果能讓自己負責馬政,每年不多說吧,在八十匹的基數上翻兩番,我交二百匹!
想來大舅哥不會吝嗇這點權利的,之前沒給自己馬政,估計就是沒想到,或者是怕自己忙不過來。如果自己能證明本職工作可以幹好,還能多擔點擔子,他幹嘛不呢?
“官人不是要彈劾牧馬監監使吧?此事萬萬不可,還望二零三收回成命。”黃蜂根本就沒動筆,他也知道此事的輕重,不想讓駙馬攪合進去,急切之情露於言表。
“且先記下,此事確需從長計議,待回到湟州之後再說……還不放心?那好,我答應你,這份奏章交由你撰寫,也由你上奏,如何?”
對於黃蜂的這次表態洪濤還是挺感動的,他真是為了自己好,也就不能再想之前那樣糊弄人家,多少得給個準確答案。
“小人不敢造次,既然官人說了定是不會哄騙。”黃蜂也沒敢當真,自己是什麼身份必須時刻清楚,朝廷重臣給皇帝的密信自己都敢稽核,太過分了。
“那就快些趕路,沿途不要再多停歇。該聽的、該看的也都夠多了,再多我這腦子裡也裝不下。”
有點收穫洪濤就知足,想解決這件事兒不容易,而解決之策不在湟州,它在邊境對面的大山裡。能不能成,得過去看看才知道。
南宗堡,是個只有二百多人的小軍堡,但和之前的寨堡不同,它屯田的任務很少,也沒有互市的需求,是個純粹的軍事化堡壘。
這二百多人的組成也很特別,五十名禁軍、五十名蕃兵、剩下的全是廂役,由兩名禁軍都頭分別統領。
如此配置的原因只有一個,這是兩個敵對國家邊境上距離最近的寨堡,時刻要面對戰爭,抽不出精力再去做別的。
南宗堡再往北幾十裡既是大宋和西夏的邊境,沿途除了幾個烽火臺之外再無居民,連零散的蕃人部落都很少。
蕃人也怕打仗,膽子最大的就是卞馬妻子家的浩門部。他們不是不想再往南,而是來的太晚真沒合適的地方了。
正好南宗堡附近有幾個小谷地,還有小溪河流適合居住,危險點就危險點吧,反正有北面的群山阻隔,夏人也不是說來就能來。
其實他們這個部落也是兩年前剛剛南遷的,浩門部不是一個部落,而是六穀部的分支。六穀部也不是一個部落,是六支大部落的集合,他們只是其中一支裡的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