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能力將所有人都帶回來。
自從父親死後,時惜墨和母親跟隨沈將軍北上,在北域邊疆長大。他學習兵法、謀略、騎射和武藝,是整個軍營中天資最高又最努力的孩子。
沈將軍不曾娶妻,膝下無子,便將好兄弟的兒子認了義子,視他為繼承人。
十二歲,他擊殺了人生中第一名燕國將領。
十五歲,他的殺敵戰績破了千,不僅是時家軍中最有威信的少將軍,還是燕國人聞風喪膽的俊閻羅。
十八歲,時惜墨選擇在慶陽郡主及笄那日回到京都城,掩去從前所有的戰績和光芒,成為郡主府一名默默無聞的護衛長。
郡主是國公爺唯一的血脈,她手中有可以調動時家軍的虎符。只要她振臂一呼,十萬時家軍都會為了她而沸騰。
而她,也成了他心中唯一的希望。
十四年了,若是還有人能夠為埋骨在錦州城的將士發聲,那個人,一定是慶陽郡主無疑!
可是,郡主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時惜墨正自百感交集,忽聽耳邊響起少女清脆明媚的聲音。
“時護衛長,你來了,怎麼不進來?”
時惜墨訥訥地踏步進去,看到了那張萬分熟悉卻又忽然顯得陌生的面龐。還是那樣精緻秀美、像三月裡春花一般明豔動人的臉,可是眼神裡的東西卻分明有了變化。
良久,他開口說道:“郡主對我生分了。從前,你都叫我惜墨哥哥。”
少女身子微僵,但轉過身來時,臉上的表情已是坦然愉悅了:“我不記得了嘛!不過,我一看到你就覺得很安全,想來你是我非常信任的人。”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對嗎?惜墨哥哥。”
這顯然是時惜墨十分熟悉的模樣,他端肅的臉上頓時漾起了溫柔的笑意。
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時景的額髮:“算你還有點良心。說吧,找我什麼事?是不是又想去哪裡胡鬧了?”
時景的心頓時安定下來。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都在甄選著身邊這些人,到底誰才是無條件地站在她這一邊的?不是她過於謹慎,而是未來行事總不可能單打獨鬥,她需要尋找可以信任的人與她一起做事。
樽兒確實一心向著郡主,但遇到大事第一時間會報告皇后。而且她為人刻板,不太懂得變通,接受不了離經叛道之事。
所以,可以差遣她做事,但卻不能與她交心。
而瓶兒,機靈聰明伶俐,比起時不時想要規勸郡主的樽兒,她則是無條件地順從的。只不過,瓶兒與容尚宮是姑侄,她也成了容尚宮在郡主府的眼線。
這樣的丫頭,倒可以成為時景反制長生殿的手段,但卻不是她的知心人。
她需要一個不為皇后,也不為時家,只為了她的人。時惜墨,應該就是吧?
時景拉住了時惜墨的手臂:“惜墨哥哥,你來看!”
時惜墨抬頭,墨黑的眼眸驟然起了光亮,他仔仔細細地將所有的東西都看完,又是驚喜又是遲疑地問道:“小景,這都是你做的?”
時景點點頭:“嗯。”
身為一名警察,用小白板做人物分析和案情整理,是基本能力,不值一提。
古代沒有小白板,那她就用屏風絨布自制一個咯,然後再將各種線索和懷疑都貼上去,形成直觀而清晰的關係圖譜,這樣方便思考嘛!
她回過頭:“雖然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但這事也不能就這樣算了對吧?惜墨哥哥,你得和我一起,把害了我的那個人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