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禹小心控制爬下冰岩的樣子看著有些狼狽,遠遠走過來的時候,他努力撐住了身板挺直,步伐不晃,但是行進間的痛楚,依然很難掩飾。
現場的每一個人都看得出來,青少校身上的傷勢很重,比他之前被逼離開戰場的時候,更重許多。
但是沒有人會去說明這一點,就像他們不會因為擔心,就著急開口,提前叮囑韓青禹千萬別去牽引場。
因為你要說他傷了,他其實之前就已經重傷,但就是在那樣艱難的情況下,他依然最終反殺了那具戴呃。
第二具。
目前人類所見最高等級的大尖,一共是兩具戴呃,它們都死了,死在同一個人的手裡。
這個人現在就站在他們眼前。
對這樣的一個人而言,不論他決定去做什麼,大概都是合理而且無法阻止的,畢竟再不合理的事,他也已經做了很多。
當他的名字是韓青禹,去與不去,戰與不戰,都只能是他個人的決定。
青少校這些年最擅長的事情,可能是裝沒事,四年多前,面對那麼大的委屈和壓力是這樣,去年天頂戰爭,他打定主意要替老頭去決戰戴呃的時候,表現也像個沒事人。裝著麻木和不疼,韓青禹在3000雙不安的眼睛裡,走到了溫繼飛的面前,站住後,轉頭先看了看溪流鋒銳傷痕累累的戰士們……轉回的同時,咧嘴笑了一下,聲音不大對溫繼飛說:
“辛苦了,做得很好。”
其實還想說一句謝謝的,想說,謝謝你帶領戰士們撐了那麼久,最後又選擇帶他們突圍出來,然後還有,謝謝你自己活下來了……
話在腦子轉了一遍,開口似乎完全沒有必要。
目光碰上的瞬間,兩個人都很慘地笑了一下,因為心裡或身體的疼痛,笑得齜牙咧嘴。然後,韓青禹伸手,用力拍了拍瘟雞的肩側。這一幕很像他們以前在學校,跟人打完架,站在現場等政教處主任的時候。
“對了,花帥在。”溫繼飛轉頭示意說道,這句話其實不是在提醒花碧楦和蔚藍一萬援軍的存在,而是在說,他們準備繼續,去進攻牽引場,咱們怎麼辦?
“我知道。”韓青禹跟著轉頭,先和花帥交換了一下眼神,點頭致意後,目光展去。
已經走到前方的蔚藍援軍,一萬人,停在那裡。
他們在韓青禹出現在遠處的時候停住了,停下來,並不是為了等待青少校同行,而只是有太多一面,兩面之交的故人,惦念了許多年,想跟他打這個招呼。
這也許,是他們這一生最後的機會了。
其中包括奇琴伊察、梅里達、索甘達斯、白色板擦……
“青少校。”
“青少校。”
“臭小子!”
夾雜各種口音的喊聲,帶著喜悅和一種莫名的平靜,依次響起來。
那裡頭,有些人韓青禹現在還清楚地記得,有些人已經只剩依稀印象。
對於這種場合,一如既往的不熟練和容易感到尷尬,韓青禹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容易冷臉,特意扯動嘴角露出笑容,逐一致意回應。
然後,轉回來,面向溪流鋒銳的戰士們。
“我和堂堂跟去看一下。”站在自家3000將士的目光裡,似乎輕鬆了許多,他以一種很隨意的狀態說出這句話。
所有人都聽見了,聽完,都繼續著沉默。不管是蔚藍的那一萬精銳,還是溪流鋒銳,一時間似乎不知應該如何回應他。
同時間,人群裡,賀堂堂把腰板挺直了,挺起胸膛。
雖然實際上,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具體是什麼水準,但是既然青子決定只帶一個人去牽引場,而這個人是他……賀堂堂覺得自己現在應該可以秒掉吳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