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正才搖了搖頭,苦笑道:“這個方區長,太難揣摩他的行蹤了。第一天上任,就到各個辦公室巡視了一番,我原本以為他會藉此由頭要發飆,結果發現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週過去了,他每天都是朝九晚五,正常上下班,很少找人談話,也不與什麼人接觸。”
莫進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揉了揉太陽穴,道:“他會不會醞釀著什麼陰謀詭計,表面上的平靜只是為了麻痺我們?”
焦正才苦思冥想一陣,苦笑道:“我還真猜不出他會耍什麼花招。不過,他倒是露出了很多把柄,剛來漢州第二天,他就搬出了招待所,住進了一個高檔小區,然後還買了一輛價值六七十萬的豪車。我在想,方誌誠是不是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複雜,他只是把霞光區當作一個跳板而已。至於與你之間的矛盾,並非他刻意為之,而是本性使然。”
焦正才的分析也有道理,不過莫進不敢輕敵,道:“我安排人特地去東臺市一趟,收集了關於方誌誠不少資料,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兩任一把手落馬,都與他有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現在他表現得如此平靜,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手中握有我們的把柄,正在等待時機,露出獠牙。”
焦正才擰緊眉頭,莫進在他眼中一直是個足智多謀的人,為方誌誠如此焦灼不安,他知道這莫進肯定不是杞人憂天,但方誌誠的表現太反常了,上任這麼久,連大聲說話都沒有,莫進逼著自己找出方誌誠有什麼詭計,讓自己根本無從下手。
他只能無奈地說道:“莫區長,我安排人繼續觀察方誌誠的一舉一動,有什麼風吹草動,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告知您。”
莫進嘆了一口氣,道:“除此之外,你要把產業園和城中村兩處的事情給妥善解決好。”
焦正才疑惑道:“你認為,方誌誠會以產業園和城中村的問題為突破口採取措施?”
莫進點頭道:“產業園這兩年招商引資寸步難進,前期政府投入,都打了水漂。方誌誠來霞光之前,在東臺市的主要政績是招商引資,我估計他會以產業園為契機,打一場反攻戰。至於城中村,我總是覺得有點不安心。”
焦正才彙報道:“產業園基礎建設的賬目早在去年已經安排人梳理清楚,即使方誌誠想要揪小辮子,也查不出什麼破綻,而且,產業園的事情,也是老區長留下的攤子。莫非方誌誠還想追舊賬?老區長怕是第一個不會答應吧?”
莫進沉吟半晌道:“現在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誰也不知道他會弄出什麼么蛾子。”
焦正才低聲道:“我今晚會去一趟馬區長家中,看看他如何應對。”
兩人又商量一番,焦正才離開了辦公室。莫進摸著茶杯泯了一口茶,前任區長離開霞光區之後,原本他以為自己會接任區長的位置,結果事與願違,蹦出了個方誌誠。
自己和焦正才當初都是以老區長馬首是瞻,雖說老區長到了年齡,退居二線,但有些事情還需要老區長做出指示,自己才知道如何去辦。
至於區委書記鄧少群,莫進知道自己是無法從他那裡獲得什麼實質性的幫助,雖說老區長與鄧少群相處融洽,但畢竟派系有別,真遇到利害關係,鄧少群也只會將莫進視作馬前卒。
晚飯過後,焦正才提兩盒上等茶葉來到前任區長的家中。馬振東,是漢州一個傳奇人物,在區長位置上擔任時間最久的領導。他在霞光區區長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多年,與三四個區委書記打過交道,每個區委書記都對他交口稱讚,敬重有加,但偏生他直到退休還是正處級幹部。
有人傳言,馬振東是得罪了某個高層領導;也有人傳言,馬振東有足夠的資歷連跳數級,但他只願意在霞光區擔任區長職務。眾口紛紜,誰也不知道馬振東始終留在區長位置上的原因。
前年,馬振東到了退居二線的年齡,但他還是留在位置上呆了兩年。一個人在一個崗位上幹了這麼多年,因此霞光區政府系統,留下馬振東的痕跡。鄧少群之所以能受到眾多常委的支援,那也是因為馬振東從來不唱反調,大力支援的緣故。
如果馬振東想要跟鄧少群爭權,鄧少群根本沒有太多的辦法。
摁響門鈴,馬振東的妻子黃梅英開了門,她對焦正才很熟悉,笑道:“焦秘書,你來了啊?”焦正才以前擔任過馬振東的秘書,雖說這幾年焦正才已經是辦公室主任,但她還是這麼喊他,這也顯得親切。
焦正才微微笑道:“有事情要請示馬區長……”
見焦正才提著禮品,黃梅英也沒拒絕,這也側面說明自己對焦正才很熟悉,不將他當作外人。黃梅英接過了禮品,喊道:“老馬,焦秘書來了。”
馬振東在書房裡喊道:“來了,就進來吧。正好我寫了一幅字,也讓他看看,我這功夫有沒有長進?”
進了書房,只見馬振東提筆按上重重地下了一筆。馬振東以前當區長的時候就喜歡書法,有時候思考問題不得其解的時候,寫一幅字往往豁然開朗。
焦正才湊過去,細細地看了一陣,只見那幅字猶如游龍出海,暢快自得,霸氣中透著灑脫,他忍不住情不自禁地說道:“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