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劫船,單雄信、徐世績各只帶了部分直屬部曲,這次除留了不多的部曲守山,他兩個山頭大部分的部曲全出動了。傍晚前,各部嘍囉分從童山、鳳凰島絡繹匯於大伾山東麓山腳。
多是步卒,騎馬的兩百多個,共計兩千餘人。
人馬到齊,未做停留,單雄信驅馬引騎兵在前,徐世績率李善道等壓陣於後,便渡黃河。
或經浮橋,或乘船,夜幕臨時,兩千餘步騎嘍囉盡數過了黃河,打起火把,連夜前行。
行軍一夜,過了衛南,休息了會兒,收攏了下掉隊的嘍囉,接著出發。又行多半日,到至韋城。自韋城縣城的西邊透過,十餘里外一個寨子矗立在沼澤、蘆葦間,已是韋城的瓦崗分寨。
分寨的寨主早得訊息,在寨外相迎。
寨裡駐不下這麼多的嘍囉,單雄信、徐世績的部分直屬部曲進了寨中,餘下的駐於寨外。
聚義堂中坐定,單雄信問那分寨的寨主:“翟兄,羅狗的兵到哪兒了?”
——“踏平瓦崗鄉,活捉翟元順”,不算押韻,但讀起來也挺順。
單雄信怒道:“好小狗!這般猖獗麼?那就看看到底是他活捉了賢兄,還是咱兄弟把他宰了!”
翟元順說道:“單兄,俺之愚見,這一仗,不可硬打。”
“怎的不可硬打?”
“恁地,你說怎麼打?”
翟元順說道:“俺思得一計,可以取勝。”
“你說來,是什麼計?”
“翟兄,你這一策,只可叫做退敵,不可叫做取勝。”
翟元順說道:“單兄另有高明之計?”
單雄信既已惱恨秦瓊殺傷了他一二百手下,今又是與徐世績盡點起了兩個山頭的嘍囉,共來迎敵,怎生會用翟元順之此策,做個縮頭的烏龜?
他說道:“俺也不才,亦是個有本事的好漢,休道千把子賊兵賊騎,便三五千賊兵隊中,一馬一槊,也來去自如!以俺之見,羅狗兵馬只才千餘,咱們合計三千嘍囉,又有地主之利,何必躲在寨中,固守而已?候其到至,擺明了車馬,與他幹上一場,才是好漢子的當為!”
翟元順雖也是分寨寨主,且是翟讓的本家兄弟,但論在寨中的地位、名望,不及單雄信。
單雄信問徐世績,說道:“大郎,你是何意?”
徐世績答道:“賢兄所言甚是,我等合兵三千,羅士信一個年未加冠的少年,兵只千餘,而我等若竟就懼了他,不敢出戰,傳將出去,沒的落我瓦崗的威風,引四方的豪傑恥笑,更是會令張須陀愈不將咱夾在眼中,日後說不得,會更加地來犯我境,使咱寨中無有寧日。”
單雄信大喜,正待說話。
徐世績又說道:“但翟兄所言亦是,比甲械、比軍陣,我等手下的嘍囉確皆不如羅兵精銳。”
單雄信蹙眉說道:“大郎,你究竟是何意?”
徐世績說道:“來韋城的路上,俺與李二郎商議得出一計,因兄引騎行於軍前,尚未來得及與兄商量。敢在此,將此計獻出,能否得用,還請兄與翟兄作主。”
單雄信往堂下看,在諸多的頭領中,找見到了李善道。
有資格入堂中就坐的都是團頭一級的頭領。
李善道現只是個旅帥,能得進堂,是因徐世績之故,坐席在最末。
向著李善道點了點頭,單雄信重轉目徐世績,問道:“大郎,是何計策?”
“便是:羅士信自恃驍勇,今引精卒千餘犯境,料必輕視我等,既如此,我等何不便利用他的輕視以取勝?來日待其兵至,咱們在寨外佈陣迎擊,而先設強弓、勁弩於寨近處的蘆葦叢中,稍一交鬥,咱們就佯敗後撤,以此誘他來追;然後等他追到設伏處,弓弩齊發;再然後,咱們佯敗的部曲,趁勢返身殺回。羅士信其雖驍悍,至時也只能倉皇敗逃,咱們取勝必矣。”
只靠所領的千餘步騎,羅士信還可能不會就很輕視單雄信等,但若再加上前時秦瓊的那一場大勝,以及再加上再之前,張須陀部的兵馬少說已經勝了瓦崗軍二三十場,使得瓦崗的好漢們半步不得北上的戰績,羅士信這次來打韋城分寨,倒的確是很可能會心存輕視。
單雄信想了會兒,說道:“他若不中咱計,沒有中伏,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