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旭日斜掛東方,天空澄淨如洗,滿天都是清幽的湖藍,穢積樹森林中似乎從未消散過的灰白薄霧,在這個早晨完全的消散不見。
空地上並排放著十一具屍體,死狀悽慘,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氣,空地上的氣氛沉重異常,站在屍體前的林靈,臉上是被萬年寒冰凍結了一樣的平靜,臉上如同帶著一張冰雕的面具。
十個扶搖峰的弟子,一個破雲峰的林十六。
林靈靜靜的看著這十一個弟子的屍首,片刻之後,心中長嘆了一聲,轉過身了看著身後。
身後不遠處,邀月峰的一個弟子孤零零的癱坐在地上,渾身一直在微微的顫抖,面容呆滯,雙眼無神,嘴裡一直在默默無聲的唸叨著什麼,這個林姓的弟子驚嚇過度,神魂迷亂,從昨夜開始到現在,一直就是如此的狀態,連站起來都成了奢望。
在他的身後不遠,天蒼宗的弟子鬆散的圍攏在一起,人人帶傷,神情萎靡不振,眼中帶著悲慼的沉痛。
這一片藏青道衫的角落處,一件土黃色的禪衣若隱若現,透過人群中的一條縫隙,林靈看到靜蓮微微的垂著頭,輕輕的闔著雙眼,緊貼他的身後,葉不凡漏出半張猙獰恐怖的面容。
林靈盯著葉不凡臉上那兩道起於額頭,長到下頜的傷疤看了片刻,心中突然冒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
這個野修,日後將是一個震驚天下的人物!
對一個無根無憑,現在還是聚靈期修為的一個野修,竟然冒出推崇備至,隱隱還有些忌憚的念頭,林靈心中自嘲的笑了笑,背在身後右手輕輕的彈了彈食指。
不管如何,林十六的身死道消和這野修有些莫名其妙的關聯。
不僅僅是林七,林靈在看到林十六的屍體之時,心中也有了無法言說的一種直覺,也恰如林七猜測的一樣,林靈現在不動聲色的看著葉不凡,眼光既沒有咄咄的逼人,更沒有釋放出一絲的殺機。
為了師尊一意想要入手的鎮魂木,林靈容不得靜蓮有半點的閃失,容不得靜蓮有任何的風波,哪怕林七昨夜有充足的憑據,林靈也決定暫時壓下林十六身死道消的事情。
既然不管如何,都會暫時放過這個怎麼看都有些厭惡的野修,林靈收回視線,慢慢偏頭看了看緊緊聚攏在一起,遠遠躲開了天蒼宗弟子的潮音宗修士。
地靈子的臉色慘白,偏偏還要在臉上擠出一副問心無愧的坦然表情,林靈看了看他那張長臉,看著他張了張嘴,想說又無言的猶豫不定。林靈眼神瞬間如鉤,剜了一眼地靈子一直放在腰間的右手。
現在還不是翻臉動手的時候。
林靈自顧自的收回了視線,轉回頭看著天蒼宗的一眾弟子緩緩的說道,
“我天蒼宗屹立千年,無數的前輩為宗門的崛起身死道消,你等生為天蒼宗的弟子,就要有為宗門流血,甚至為宗門捨身的準備!”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林靈說完右手高高的揚起,手中亮出宗門的三山令牌,嗓音陡然拔高,像金鐵交鳴般的聲音震盪四方。
“不要有貪生怕死的齷齪心思!”
“宗門的律令不是妄言,我手中的令牌不是擺設!”
林靈眼中精光一閃,視線掃過所有的天蒼宗弟子,看著一眾弟子臉上的萎靡不振消散一空,人人都是凌然受訓,他臉上如冰雕的面具融化消融,收起手中的三山令牌,神情莊重嚴肅的雙手交握,拱手為禮。
為了鎮魂木,素來心高氣傲,眼無凡俗的林靈,以宗主親傳弟子的身份地位,向著一眾天蒼宗弟子,拱手施禮。
先示威以壓服異心,後收心以提振精神。
這拱手一禮之後,看到眾弟子亂哄哄的躬身回禮,林靈臉色恢復慣常的肅然平靜,揮了揮手後繼續說道,
“這片空地不是久留之地,大家抓緊療傷,一個時辰的時間觀想靜修,恢復靈力。”
林靈說完,不在管一眾天蒼宗弟子,慢慢的向著潮音宗的修士走了過去。
眼見著離著地靈子七人越來越近,看著七人身體驟然間繃緊,右手緊張的已經快抓住了腰間的儲物玉佩,林靈輕輕的扯了扯嘴角,在離著地靈子身前三尺的地方站住了腳步,微微抬起胳膊,翻過手掌晃了晃雙手。
林靈眼神死死的盯住了地靈子的雙眼,看到對方雙眼中的慌亂,驚懼越來越濃重,只要在稍稍刺激一下,也許就會變成瘋狂的兇光畢露,林靈瞬間收回了視線,微微垂下頭看著腳下黝黑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