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經歷,對江流來說,是摧殘心性的苦難。一貫膽小的他執拗的相信,大哥一定能夠回到自己的身邊。
昏昏沉沉的躺在高坡上,直到睡著,他的臉還一直朝向遠方的谷地。閤眼之前,他看到谷地周圍飄著大片綠慘慘的磷火,映著石灘如同森森鬼蜮一般。
睡著的江流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咧了咧嘴角輕輕的笑著,15歲的清秀眉眼,讓他的笑臉顯得靦腆又青澀。
臉上的笑容很快的消散,不知道他又夢到了什麼,早就哭乾的眼淚,又靜靜的從眼角流淌出來,慢慢的向著地面上滑落。
時間就在悲喜交加中快速劃過。
第一縷陽光刺破了蒼穹,緊接著明亮開始撒向了高坡。
陽光像是傾瀉的流水,掃過高坡後,很快的漫過了整個石灘,在陽光的照射下,如同巨大石碗的谷地的中央,江海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陽光撒在他身上,就像一尊被淡淡的塗了一層金粉的石像。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黑黑的瞳孔完全散開,看著就像最濃的黑暗已經完全佔據了眼窩。
青岩石的地面非常平滑,看著好像被什麼細細的打磨過一樣,沒有雜草,沒有碎石,甚至都看不到一點粉末,整個谷地裡飄散著一層淡淡的白霧,乾淨的就像用過後被刷洗的瓷碗。
江海像是石像一樣硬直的站在谷地的正中央,顯得突兀異常,更異常的是,他的身前,一棵半人高的枯木就那麼生生的長在青岩石上。
這棵枯木無枝無葉,樹皮開裂,直溜溜的長在青岩石上,看著像是枯死了很多年,但是尖細的頂端上卻頂著一片翠綠的樹葉。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翠綠,就像是這片樹葉裡裝下了整個林海,濃郁到輕輕一碰,所有的綠色都會迸濺和炸裂。
江海的右手僵直的抬起,慢慢的開始靠近那片樹葉。
江海的中指輕輕的觸碰到了樹葉,一滴晶瑩明亮的血珠隨即透指而出,靜靜的融進了樹葉裡。
江海一頭的黑髮,剎那間像是蓋滿了白雪。
僅僅一滴精血,樹葉就好像不堪重負的從枯木尖細的頂端脫落,悠悠盪盪間,輕輕落向了地面。
一片樹葉的掉落,能夠發出多大的聲響?
“轟隆”
沉悶,厚重的聲響起於大地,卻猶如天邊滾滾而來的一道驚雷,震的陽光在剎間都有些黯淡無光。谷地裡一霎間細紋密佈,就像鋪滿了扯的細碎的漁網。
時間彷彿都凝固了瞬間,片刻後,谷地的外圍,卻有另一幅奇異的景象。
整個石灘裡拳頭大小的石塊,竟然沒有一顆生出丁點的搖晃,依舊靜靜的躺在那,在憑空升起的濃霧中,寂寥的看著周圍地動山搖的景象。
周圍的山脈都在搖晃,不遠處的雲霧林海像是倒進了熱油的滾水一樣沸騰異常。大片,大片的“黑雲”飛上雲霧林海的上空,那是不知道多少飛禽在振翅急飛,林海中也起了無數道“波浪”,那是不知道多少走獸在驚慌的逃亡。
迎仙谷的中央,引起如此大動靜的那片樹葉靜靜的躺在地面上,從樹葉中間的脈絡上,伸出一條透明的細線,細線將樹葉上方的空間撕扯開一條一人多高的空間裂縫,從掌寬的空間裂縫中,透出流動的七彩霞光。
江海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迎仙谷的震動看似劇烈,但是發生在壯闊的中州星,僅僅吸引了數道“目光”。
山間林地的搖晃還在繼續,天際處金光一閃,飛來一道流光。
厚土城,慈眉善目的一個老僧,面色微苦,抬頭看了看東方,身邊的蓮池中,一朵枯蓮,在片刻之間,含苞欲放。
北溟州,天樞島,天機子望著玉案上的窺天鏡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