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生州一年四季的白天都溫暖如春,可是到了夜裡就有讓人不禁要披裹得厚實些的陣陣寒意。石山堡村處在天蒼山脈延綿至最南方的餘脈處,出了村子向東走上兩裡多地就是一望無際的雲霧林海,木頭是最不缺的,以至於村子裡的房子都是木頭蓋的,富麗堂皇不用去想,遮風擋雨倒也綽綽有餘。不過趕上今天這樣月朗星稀的夜晚,寒氣格外的重,連院子裡的狗叫的都沒平日裡歡實,只顧著嗚咽嗚咽的扒拉著柴草垛子,村子裡的人家便都早早的關門閉戶縮在自家還算溫暖的小窩裡。
這到讓摸著皎潔月光回村的葉不凡沒費一點麻煩就溜進了家門。一把捂住妻子馬上就要脫口而出的驚呼,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探頭看了看裡屋的小床上兒子葉天睡的正香甜,葉不凡掏出短衫夾帶裡的一個小布包放在木桌上,呲著牙對妻子笑了笑說道,“你先看看”。扭頭做賊一樣又溜出了家門,奔向了院牆邊的大水缸。
一陣嘩啦嘩啦的水響過後,草草收拾了一下的葉不凡看起來也是儀表堂堂。濃眉大眼,鼻高額闊,常年不怎麼見陽光讓面板還保持著白皙,可惜粗壯的胳膊和滿手的老繭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副好相貌下的常年勞作。
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短衫,披散的頭髮還往下滴著水珠,葉不凡顧不得再擦上一把,栓緊了房門後,回到木桌前,瞅了瞅慢慢摩挲著火紅晶石的妻子林芝。看到她臉上眉飛瞳擴的驚異表情,葉不凡知道桌上的一定是些寶貝東西。
這三塊指節大小的火紅晶石四稜八角,看著到是和普通的靈石一個模樣,只是個頭小了不少。通體火紅火紅的,像是爐子裡燒的正旺的木炭,葉不凡拿起一塊對著桌上的油燈晃了一晃,晶石的表面像陽光照過的冰面,一時之間流光四轉。
富貴不顯闊,有財不露白。油燈下的晶石亮閃閃的誰看到都知道不是凡物,葉不凡把火紅的晶石攥在手心裡,不再讓它在油燈下晃的自己的心發慌,碰了碰妻子的胳膊小聲問道,“孩子他娘,這到底是啥東西?”
“應該是血玉髓吧?”
林芝有點遲疑的說出自己的猜測,她曾經見過屏兒小姐有過這麼一塊玉髓,不過那塊看起來要小的多。
葉不凡不知道手裡這東西寶貝到什麼程度,揪心的攥緊了手裡的血玉髓看著妻子問道,“能換靈石嗎?”
看著男人眼睛裡的焦急,林芝突然覺得桌上的血玉髓閃閃的波光就像從門縫裡灌進來的涼風一樣撲的人臉頰生冷。
默默的點了點頭後,林芝扭臉看著兒子葉天瘦瘦的脊背,不讓葉不凡看到她眼睛裡湧上來的擔憂。
葉不凡長出了一口氣,鬆開了緊緊摳著桌子腿的左手。
這麼多年一起生活下來,葉不凡只知道妻子林芝父母早亡,家裡已經沒有什麼親人,在來到石山堡村前在一個大的修真宗門中當過幾年使喚丫頭。
人長得清秀,說話也溫溫婉婉的,一年到頭的操持家裡,頭臉卻每天都乾乾淨淨,性子雖說有點冷,心腸卻極好。不像村子裡的大小婆子們,攆雞踹狗,撒潑打滾的都是些粗頭憨貨。
最讓葉不凡打心裡稀罕的是,妻子識的了字,讀的了書,大地方得來的見識不是山間、土地裡刨食的土腿子能比的。
她說能換的了靈石,那就只是換多換少的問題。
“血玉髓”,葉不凡感覺著手心裡的溫熱和細膩,偏著頭又看了看已經滾到床腳的兒子葉天,轉回頭來定定的看著窩在手心裡後像個小小太陽的火紅晶石,喃喃著說道,“賣了應該能換不少靈石吧。”
由不得葉不凡這麼急迫,明知道自己一個窮挖礦的懷揣著這麼一塊寶貝,出了門也許就有殺身之禍,實在是時間不等人,兒子的心脈在這兩年越來越弱。
得到20塊靈石的一顆護心丹,對葉不凡來說不亞於修真者渴望白日飛仙,肉身成佛。
早先,幸好有“挖手”這行當傳下來的千里取一的規矩,這麼多年葉不凡靠著自己和半村人的幫助才攢夠了十多塊靈石。換個平平常常的普通人,手裡哪怕有一塊靈石,在以修真為尊的中州星都不是福反是禍。
明天早上石山堡礦脈就要封洞了,往後的生計葉不凡一點都不擔心,36歲的強壯年紀,靠著村後的雲霧林海,燒窯賣炭,月餘之間就能落下幾兩散碎銀子,一家子吃飽、穿暖不成問題。緊迫的是自己一個普通人去哪能找到短時間得到靈石的活計?
成為修真者到是最簡單的途徑!可是不說那煉氣、築基、金丹、元嬰,更不要提傳說中的分神和化虛,僅僅就是進入修真大門的聚靈期,對葉不凡,對以萬萬計中州星的凡人來說都是夢裡都不敢想象的結果。
天地陰陽,一氣所化。人有三魂,天、地、命。天魂為陽,地魂為陰,命魂為樞。凡人中生來天魂運強者萬中存一,就是說那生來能感應天地靈氣的都是運命的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