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那大纛去了,厲也好,司也罷,那數千鐵甲,當真被官軍趕著在走。
婁敏中看得懂,是打不過,當真打不過!
沒有什麼陰謀,也沒有什麼詭計,就是當真打不過,護國鎮國兩位大元帥來了,也是打不過!
要說謀劃上,此番之謀,已然到得絕頂,城池有重兵把守,城外有大軍來援,卻就是打不過,非謀之罪也,實戰之罪也!
如之奈何?
婁敏中看了看身旁的方天定,他已是那失魂落魄的模樣……
為何就是打不過呢?
為什麼?
這大宋朝,何以能不滅?
婁敏中想不通,他只開口說得一語:“太子殿下,走吧……”
“去哪裡?”方天定轉身也來問。
婁敏中看了看那城牆之上,那無數人在憤怒,在質問!
援軍二十萬,漫山遍野在逃,官軍萬餘人,卻在後面追……
城頭之上,不知多少面如死灰……
“走吧……殿下……”婁敏中如此再說一語,也是有氣無力。
“杭州城不要了嗎?”方天定轉身也來問。
婁敏中點著頭:“留得青山在……”
“我不走!”方天定卻在搖頭。
“殿下……”
方天定擺擺手:“你走吧,誰要走,都趕緊走吧,我……不走了。”
“殿下,這是為何啊?”婁敏中上前去抓住了方天定的手。
方天定稍稍擺脫了一下,說道:“走去哪裡呢?婁丞相,我父親本是苦命之人,當學徒,學手藝,吃盡苦頭,白手起家,置辦了那小小漆園,朱勔的走狗,便是侵門踏戶,破家而來,父親一怒之下,帶著我做下這些事來,當時便想著,報仇雪恨,仇恨之事,算是報了吧……”
婁敏中心中已然覺得不好,就問一語:“大業還待長久計……”
方天定搖著頭:“這朝廷之軍,著實出人意料之強橫,今日,你我所見,心中也知,無奈何也,這般之陣都要敗,何以還能勝呢?許是那趙家天命不該絕,大業,沒了……既然仇恨算是報了,那就如此吧……”
婁敏中在一旁聽著,便看身後,已然有人飛奔往城樓去下,婁敏中心中也急,再說一語:“殿下,走吧……”
方天定還是搖頭,卻問一語:“何以……這般之朝廷,這般之天子,還有這麼多人為他如此賣命?”
方天定著實不能理解,卻是這個疑問,何嘗又不是婁敏中心中的疑問?
婁敏中嘗試來答:“許是因為高官厚祿,或者是富貴錢財……”
“是嗎?”方天定轉頭來,雙眼通紅有淚在落,還問:“那我去許他們錢財富貴,我去許他們高官厚祿,他們會當場倒戈?”
婁敏中無言以對,這個問題,一時間,當真沒有答案……
方天定繼續說:“我想……見見他們,見見那個……蘇武,對,他叫蘇武,我想問問他,為何……”
婁敏中大急:“殿下,只是敗得一場而已,我永樂之國,還有州縣幾十,捲土重來也未可知,豈能把命交代在此處?”
方天定忽然擠出一個笑臉來:“婁丞相,你知道為何入了杭州之後,我與父親要想方設法與諸路來投之軍爭權奪利嗎?”
婁敏中沒料到方天定此時此刻會問這個問題,雖然錯愕,卻也答道:“臣知道……”
“對,你是知道的,大業啊……他們來得太快了,但凡多給三兩個月,興許一切就不一樣了,只待我與父親把諸路之軍整治完畢,當就大不一樣了,乃至那蘇武初到之時,我也還想著借那蘇武之手來做到這些事,也想著朝廷大軍來了也好,便是與朝廷之軍慢慢來打,我軍當越打越是精良,這權柄,越打越是集中在手……想得太好了……”
方天定,當真並不那麼無能無知無智,他心中似乎看得清楚許多事,只是一切都並不按照他的謀劃去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