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田是之後才知他吹牛的,害自己又花了很多錢和時間,正式代替了葉輝在景王府中的地位,雖然這地位也不怎麼樣。當然,這些都是要自己經營的。如果師父當初能聽他的,只要明面上歸屬南宮氏,暗裡聽從景王府調遣,也不用走到這步。
至於賈氏,楊文田心中留著懷念。相識之時,就已各自嫁娶。他真沒想到,事情敗露那天,賈氏為了保護他,一口咬定是被洪繼朋欺負了。
不過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若不是為了錢,怎麼會忍南宮氏這麼多年?京中軍械生意有了眉目,對方要的物品,已經拿到圖紙開始生產,而自己馬上就要成為景王幕中之賓。如果哪天景王需要,他完全可以把這些軍械優先提供給景王。到那時,楊家就是從龍之功。南宮氏算什麼?一個笑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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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裡,一盞燈、一個煮著水的小火爐,格外明顯。南宮瑾盤腿坐在樹下,擺弄著身前一張小几上的茶具,動作行雲流水,似只為他自己準備。
楊文田見到他的第一反應是繞開,可此人會在此地等自己,怕不是想繞就繞得開的,索性緩緩上前。
南宮瑾並沒抬頭,喝了口茶,“不好意思,本想請你喝杯茶,不巧路過城西的時候,碎了只杯子。”
楊文田站定,“城西的事,二少爺可還滿意?”
“唉。”南宮瑾抬頭看他,“第二次,讓我說什麼好呢?你明知,我不是這麼安排的。”
楊文田笑起來,“效果更好不是?”
南宮瑾不答,反而問了句:“這是要去德安了?不過,景王,可不是好相與的。”
楊文田如晴天霹靂,這種事他怎麼可能知道?
南宮瑾看著他的表情,好像很滿意,假裝隨意的聳聳肩說道:“你清楚洪氏一家都是瘋的,所以很早就和葉輝搭上關係。然後,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和賈氏有了私情。對不對?”
楊文田冷靜下來,事已成定局,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於是,為南宮瑾鼓了個掌,“二少爺好手段,這都能查到。”
南宮瑾笑的無奈,“我只提了句三萬兩銀子,洪繼朋就說了。”
“他的話你也信?”楊文田反問。
“你不也說他弒父?唉,我這人好說話,只要你們說的我都信。”
楊文田大笑幾聲,“南宮瑾,你不過就是找個理由殺人罷了,我現在幫了你這麼個忙,讓你連找理由的功夫都省了。不指望你謝,但至少讓個道吧。”
“唉,我剛就說,景王不是好相與的。你難道不知道,景王根本不把你們這些人放眼裡,他又怎麼會派人來接應你呢?或者你認為,景王府會有人敢不透過他,私自做決定?”南宮瑾笑著說。
楊文田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南宮瑾閒閒的又為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煮茶的感覺還是差了點,要裝果然應該喝酒。”手上拿著茶杯,抬頭看著楊文田,慢條斯理的說:“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一天前,你們全家,嗯,解釋下,全家的意思是,包括你爹孃兄弟妻妾子孫在內,還有丫鬟、僕人,全部下了獄。罪名是私通敵國、偷鑄軍械。更不幸的是,查你的是錦衣衛。當然,本來也不是查你,偏偏早些時日,韃子打到順義,不僅有人通風報信,更是發現有我們大明的制式軍械。所以兵部那些大人們為了自保,理所當然把你扔了。”
“你以為我會信?!”楊文田冷笑。
“沒想過要你信,只是陳述一個事實。另外,因為你家抄出南宮氏做過標記的銀票。作為主家,我也得去京城認個罪,唉。”說著搖搖頭,“好久沒去京城了。不管怎麼說,先處理你,損失就能少些。”
楊文田退後一步,警惕的盯著南宮瑾,低喝道:“一天前?一天前的事,沒傳這麼快吧?”突然想到他提到了景王,一陣恐懼襲上,猛的摘下馬上長刀,“你是什麼人?”
“咦?問的好奇怪。荊州三堂總堂主、南宮家二公子啊。”南宮瑾笑嘻嘻的加了句:“我娘從小教我,不要騙人。”
楊文田神情嚴肅,抽出長刀指著南宮瑾,又向後退了二步。
“你是想虛晃一槍,上馬逃走?”南宮瑾搖搖頭,“勸你算了,最好不要退。”
南宮瑾話音未落,楊文田就聽到“卟”的一聲,接著似乎聞到鋼和鮮血混和後的味道,低頭,只見一把長劍從身後洞穿他的身體,胸前露出帶血的一截劍身,此時,巨痛瞬間傳遍全身。
南宮瑾始終沒動,看他倒下。
“你不是說他是洪來徒弟,身手不錯嗎?這也太容易了。”楊文田倒下後,身後露出蕭鶯的身影。
南宮瑾無奈說:“沒辦法,可能我名氣太大,他一直以為我會動手吧。不過,你潛行的本事越來越好了,幾乎讓人無法察覺。”
蕭鶯伏下身檢查了下,又補了一劍。“好,你又欠我一次。”
南宮瑾終於扔了茶杯站起身,“行。回荊州,請你喝酒。”
蕭鶯點點頭,忍了半天,終於問:“小野走了這麼多天,你不找她?”
“我有事嘛。她師父來了,總要敘箇舊。反正,她也沒離開荊州。”說的很是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