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牆厚,內城牆很薄,一旦外城牆消失,內城牆一衝即破,如果最終展開巷戰,不敢是贏是輸,他們都很難在臨潢城繼續呆下去,除了逃走,別無他途。
無奈之下,臨潢城守軍不得不冒險,緊急改變策略,以應對敵方的拆城策略。
第四天,就在完顏雍的軍隊再次擊退城上守軍,佔據城門和城牆缺口之後,組織兵力全力拆毀城牆之時,城內守軍將士手持刀槍驟然衝出內城,與正在拆毀城牆的東金士兵短兵相接,展開肉搏。
近戰肉搏,將完顏雍部全力拆毀城牆的策略破壞,他們不得不拿起刀槍對抗。
可戰不多時,守軍便且戰且退,退往城內。
兩軍戰至眼紅,一見一方後退,哪裡有不追的道理。
完顏雍部追入城內,再次遭遇城內守軍佔據地利的西面伏擊,為避免傷亡過大,無奈之下,只能退出城外,再尋時機攻城。
這一天,因為短兵相接,拼的是硬實力,臨潢城守軍傷亡超過了之前數天之和,達到千人之數。
也是從這一天開始,雙方開始在拆城和以短兵相接破壞拆城之間來回拉扯,在城牆缺口和城門附近留下了數不清的屍體。
那些屍體,初時還能清理,後來多的清理不過來,接連不停的戰鬥,雙方都得不到有效休整,精力不濟,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和體力,處理戰死計程車兵。
臨潢城守軍的強韌超出了完顏雍的預計,經歷七天激戰之後,速戰速決的設想落空了,他開始變得焦急。
平州多次送來軍情,說宋軍已經佔領五座城池,據可靠訊息,宋軍正在集結兵力,準備奪取平州城,截斷遼陽府與燕京之間的聯絡,除此之外,真定府金軍也蠢蠢欲動,有北上涿州的意圖,再次請求派遣援軍,支援燕京、平州!
又戰兩天,損兵數千之後,將士俱已疲憊不堪,聽各軍將帥一番商議之後,完顏雍攻取臨潢城的意志開始動搖。
前後九天,已經損兵折將一萬五千餘人,雖然攻破了臨潢城南城門,將城牆拆出了一個五六丈寬的缺口,也給對方造成了近萬傷亡,但距離攻取臨潢城還有不小的差距,再打下去,即使最終拿下臨潢城,手裡的軍隊也會基本拼個精光,得不償失。
與平州相比,臨潢城跑不了,以後可以再取,而平州一旦丟失,讓宋軍在河間府與平州之間連成一片,再加上宋軍強大的水軍,萊州也保不住,遼陽府到燕京最便捷的沿海通道被截斷,兩地之間再要聯絡就要繞道數千裡,翻山越嶺,對保有燕京大大不利。
全軍停止進攻,原地休整兩天之後,完顏雍最終決定暫且放棄攻取臨潢城,退守大定府。
詔令下達,各軍迅速撤離。
臨潢城守軍擔心對方佈下埋伏陷阱,未敢出城追擊。
五天後,完顏雍率軍退回大定府,當天又接到平州方向送來的求援書,顧不上將士疲勞和士氣低沉,當即派遣一萬軍隊趕赴平州。
而完顏雍在大定府停留三天後,隨即帶領御營禁衛軍五千人,東返遼陽府。
河間,元帥府,議事大廳。
“不錯,各軍都按計劃迅速控制住了收復的城池,完成了既定目標。但接下來,諸位就要收收手了,後勤物資供給困難,不宜貿然出擊,兵力也不能繼續分散。當然,如果你們能不搶不掠,自己解決糧草補給問題,再去攻佔城池,我也不會反對。但有一點要提前告訴你們,完顏雍北上臨潢府的大軍可能會在近期南下,極有可能進入平州地區,一旦你們被圍,想要突圍,恐怕困難重重。”楊叢義看著廳內各都統制、副都統制以及個別統制官,先鼓勵,後警告,以免他們膨脹起來吃大虧。
“大人,薛望不到半年時間,取了整個河東,我們也有數十萬大軍,什麼時候才能奪了真定府和燕京?再拖下去,我就打不動了。”說話的人是河間府都統制羅聰。
當年聚攏山東義軍西進大名府,助北伐軍奪取汴京之後,他便帶領整編之後的義軍回到益都府,三年之前領兵北上河間府,駐守第一線。
“不急,做好準備,也許機會馬上來。薛望奪取的河東,關乎汴京安危,朝廷準備了數十年才能一舉成功,收復燕京、真定府也是一樣,要先有準備,而後才能有勝仗。”在眾人面前,楊叢義沒有明言何時對燕京動手。
“大人,我們都等不及了,像這次這種小打小鬧,其實很沒意思,就我們收復的這些小縣城,要啥沒啥,人口也只有幾千人,平常我們都看不上,要不是大人下令奪城,我們都懶得動手。”一副都統制也隨後開口。
楊叢義臉色一寒,盯著那副都統制,直盯得對方心裡發毛,微微低下頭去,口中道:“大人見諒,末將錯了!”
“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打仗不是兒戲,也絕不僅僅是為了奪一城一地。每一場仗要不要打,你們可能無法決定,朝廷決定打,敵方決定打,你們便要考慮怎麼打,同時弄清楚為什麼要打。這場仗為什麼要打,你們不清楚嗎?”楊叢義目光掃過眾將,沉聲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