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貴妃感激涕零,她目前能為馨兒做的,就是送一個宮女進去,服侍是其次的,最重要的還是有個人陪她說說話,要不在那高牆之內,一個人真的可能神志不清的。
至於,將來,等到兒子上位,自然是要如何就如何了。
程貴妃被人攙扶著從養心殿出來後,等到走遠,推開攙扶著的宮人,回身看著重重高樓,冷笑一聲,對身邊的宮人道,
“和王爺說,皇上病了。順便讓人去東宮那邊,就說皇上病了。”
宮人會意,和王爺說是讓王爺可以準備動手了,而和東宮那邊說,是讓太子過來皇上這邊,到時候可以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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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二十三年春,五皇子藉著探病之由,帶領著人馬包圍養心殿。
永平帝聽著外面的廝殺聲,坐在炕上,神色不慌不忙,甚至以一種玩味的眼光看向站在他身側的太子。
“你兄弟是好樣的。”永平帝嘴角翹了下,眼神之中隱隱有一種興奮的情緒。
屋外,忽然想起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這是今春第一道春雷,天空瞬間電閃雷鳴,暴雨頃刻間就來了,狂風肆虐的席捲著大地。
雨聲,雷聲,和外面的廝殺聲,交織成讓人難以忘懷的噩夢。
太子站在永平帝的身邊,眼睛看向遠處。
永平帝慢慢的端起於公公給他沏的茶,眼角的餘光淡淡的掃了太子一眼,突然笑了起來。
太子無奈的跪在地上,道,“父皇息怒。”
永平帝笑著道,“息怒?朕有何怒?朕只覺得悲哀,朕的兒子像要朕於死地。”
太子頭垂的低低的道,“兒臣絕無此心。”
永平帝冷笑一聲,把目光調轉到了外頭,眼底露出戾氣,“你說,老五他可會得手?”
“父皇是真龍天子,自有天佑。”太子低聲回道。
他是萬萬想不到這位弟弟竟有如此的魄力,敢行逼宮之事。
而他的父親,這位已坐在帝位多年的男人,似乎已有了準備,或者說,他甚至迫不及待想要用兒子的鮮血以儆效尤。
蕭越說的對,他不單單是父親,他更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帝王,他身下的寶座不容人覬覦,哪怕是他的兒子,如若窺視他身下的龍椅,他不介意讓任何人付出血的代價。
永平帝縱身大笑,“真龍天子?只怕你們都想成為這真龍天子。”
他在笑,眼裡卻是殺意翻滾。
他不過是病了一場,就真的以為他老得昏庸了?
“兒臣不敢。”太子頭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永平帝冷笑一聲,“你們都盼著朕死了,想嘗一嘗這主宰天下的滋味。”
他薄唇一勾,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大笑道,“你們都是痴心妄想,這天下是朕的,朕想給誰,就給誰!”
這話,當初他曾經和蕭越說過,蕭越嗤之以鼻。
如今,太子幾乎是同蕭越一樣,道,“兒臣最為羨慕的是那些百姓家,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帶著妻兒遊山玩水,縱情四海。”
永平帝眯了眯眼,眼裡閃過一絲情緒,他踱步到敞開的大門處,眼神瞬間變得陰森,
“你的兄弟就要來了,你怕嗎?如今小九因為他媳婦的事情,可沒工夫來救你,你要和朕一起去了,你怕不怕?”
他看著外面越下越大的雨,他吸了吸鼻子,微眯起眼睛,雙手負於身後,喃喃道,
“可惜,沒能看到小九的兒子,也不知道長得和誰像……”
他好像聞到了外面鮮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