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蕭瑾並未再出現,也無任何侍奴來候,僅是一日三膳時,會有侍奴將膳食送來,待得鳳紫用膳完畢後,便會一言不發的及時收走碗盤,也不會朝她多言一句。
鳳紫整日都靜坐在屋內,兀自沉默,沒人為她送來傷藥,也再無大夫過來為她包紮傷口,而今身上的傷勢也未癒合,如此若要讓滿身猙獰的傷口自行癒合,自也是有些不現實。
是以,待得權衡一番後,她終是心思微浮,待得天色稍稍暗下時,她開始起身出了屋門。
昨日終歸是她太過魯莽了,竟會那般明著得罪蕭瑾。她也不知她當時是如何想的,竟會那般衝動而為,而待如今所有的心神全數壓下,才也突然懊惱的發覺,她的確是太莽撞太沖動,而今她能在厲王府有一闕之地落腳,全是蕭瑾賞賜,此番將蕭瑾也明著得罪了,指不準那陰晴不定之人要如何對付她。
她足下行得略微慢騰,心思浮動,懊然複雜的情緒交織,略微迴圈不歇的撞擊心口,竟是莫名的有些發緊發痛。
此際黃昏已過,周遭迎來的晚風也略微良善,路道上,也已有侍奴提前點了燭火,光影搖曳重重,無端襯出了幾許幽密之氣。
大抵是知曉鳳紫已是對蕭瑾侍寢過了,再加之也是入住過竹溪園的人,是以一路上,每番有侍奴遇見鳳紫,皆會垂頭恭敬行禮,態度極是卑順恭敬。
鳳紫神色微動,並無太大反應,默然承受,只是說來也是奇怪,那些途徑所遇的侍奴每番行禮之後都會問上一句,“鳳兒姑娘此際可是要去王爺主院,奴婢(奴才)領鳳兒姑娘去吧。”
這話第一次聽,尚且心有嘈雜,只道侍奴倒是管閒事管得寬,也覺許是她與蕭瑾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是以得這些熱絡的侍奴們有意討好,要助她與蕭瑾和解,但這話若聽得多了,且每番遇見的侍奴都會如此口徑一致的問她,便也越是覺得,這其中許是有貓膩了。
畢竟,王府殷勤熱絡的侍奴雖有,但絕非是每個侍奴都是這般主動熱絡之性,更何況,這些人所說的話都是全然一致,隻字未變,也的確是讓人懷疑。
是以,難不成是蕭瑾下令這些侍奴如此而為,目的,是引她雲鳳紫過去,主動為蕭瑾賠禮道歉?
這種思緒,陡然而生,卻也僅是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便陡然而滅了。
不會的。
如蕭瑾那般清冷傲骨之人,既是未將她雲鳳紫放於眼裡,便自然也不曾盼著她會過去妥協與道歉。畢竟,那人終是高高在上之人,眼高於頂,何能將她雲鳳紫放於眼裡。
鳳紫心底瞭然,面色也抑制不住的越發沉了沉,隨即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再度強行斂神,壓下了所有心思,足下的步子也稍稍加快了幾許。
對於厲王府的後院,她並未太過熟悉,只因尋常時候鮮少在王府中晃盪,是以此番尋起路來,自然也有些費勁兒。
本不打算求助任何侍奴,只是待天色越發黑沉,自己也在王府中轉悠了半晌,最終,鳳紫終還是妥協了下來,讓路道所遇的婢子將她領去了劉玉淳的院子。
此際,劉玉淳剛用過晚膳,正坐於軟塌休息。
許是不曾料到鳳紫會突然過來,她略有詫異,卻也僅是片刻,便已全然斂神,稍稍熱絡的將鳳紫迎入了主屋。
不同於鳳紫如今所住的小屋,這劉玉淳的屋子雖非奢華富貴,但佈置得也是清新淡雅,著實是費了心思的。
鳳紫被劉玉淳迎著坐在軟塌後,便下意識朝周遭漫不經心打量,劉玉淳則心有揣度,主動朝鳳紫問:“鳳兒姑娘怎突然過來了?”
鳳紫應聲回神,目光朝周遭收回,徑直落在了劉玉淳面上。
燈火微微的搖曳著,那稍稍赤紅的光影打落在她臉上,竟是越發的將她的面容襯得紅嫩姣好。
她神色微動,也不打算與劉玉淳多加委婉,僅是直白無波的道:“不知,玉淳夫人這裡可有傷藥?”
她嗓音略微卷著幾許漫不經心。
然而這話一出,劉玉淳眼角一挑,整個人竟未如最初那般熱絡恭順,反倒是整個人斜靠在榻,淡然自若,似是未聽見鳳紫的話。
鳳紫沉默片刻,眼見劉玉淳仍是不言,她終是再度朝劉玉淳望來,淡喚,“玉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