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並未拒絕,沉默片刻,便稍稍垂眸,一言不發的吃起碗內鳳紫為他夾來的肉丸。
葉淵也僅是朝鳳紫與蕭瑾雙雙打量幾眼,而後便挪開目光,也未言話。
突然間,用膳的氣氛驟然沉了下來,三人皆自行而事,各自皆神色各異,面色微雜。
則是片刻,鳳紫再度極是親近的為蕭瑾碗內佈菜,蕭瑾僅是越發的皺了眉頭,但仍是並未出言拒絕。
葉淵也再不朝他望來一眼,更也不曾言話。
待得許久,一頓膳食終於完畢,鳳紫自己未吃太多,反倒是因著她頻繁的佈菜,倒讓蕭瑾吃得極多。
葉淵再未朝鳳紫望來一眼,僅是順著不遠處的雕窗朝外掃了一眼,隨即便淡然幽遠的道:“此番膳食,倒多謝厲王招待。而今已然飯足,自當離開,就不知,厲王能否親自送本國師出府。”
嗓音一落,徑直朝蕭瑾凝來。
蕭瑾神色微動,沉默片刻,便清冷而道:“何嘗不可。”說完,稍稍起身而立,“國師,請。”
葉淵兀自點頭,隨即便稍稍起身,緩步往前,則待與蕭瑾一道踏出屋門之際,他又突然稍稍的停了腳,頭也不回的出聲道:“如今京中於你而言,定是大禍,你若聰慧,便該儘早求厲王送你出城。”
他嗓音極為難得的夾雜幾許厚重與嚴謹。
本以為此番膳食,她刻意對蕭瑾示好,全然將他葉淵晾在一旁並無搭理,定是惹葉淵惱怒,卻不料這人離去之際,竟還能有如此忠告。
鳳紫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面色也稍稍而變,卻待回神過來時,葉淵已是不知何時再度朝前踏了步,儼然走遠。
天色逐漸的暗淡了下來,迎面而來的風,也略微顯得有些涼薄了。
葉淵與蕭瑾並排而行,兩人皆未言話,兀自沉默。
則待走了片刻,沉寂無波的氣氛裡,葉淵突然問:“對她動心了?”
短促的幾字,無波無瀾,然而若是細聽,卻也不難察覺他語氣中交織著的複雜。
蕭瑾目光幽遠,面色如常的清冷,並無起伏,也未立即言話。
待得沉默片刻,才斂神一番,低沉無波的道:“這麼多年交情了,你葉淵竟也會不知我蕭瑾心繫何人?”
葉淵瞳孔微縮,“如此說來,你心中之人,仍是柳淑?”
蕭瑾眉頭皺了皺,心口頓時莫名的有些起伏嘈雜,一時之間,並未回話。
葉淵也不著急,一路往前,一路沉默著等待。而待兩人終於抵達府門時,眼見蕭瑾仍是不回話,葉淵終是停了足,稍稍轉眸,目光再度凝向了蕭瑾那張清俊卻又涼薄的臉頰。
“若是往日我問你這話,你定會極為直接的回答柳淑。但如今,你雖仍是心有柳淑,但你如今,則猶豫了。”說著,嗓音稍稍一沉,繼續道:“這一路行來,時辰算是充裕,你皆不曾理清思緒,掂量不清自己心意,是以全然回答不出你究竟心繫何人。你已如此反應,卻還說你仍是心繫往日那人,豈不是矛盾了些?”
蕭瑾臉色微變,低沉清冷而道:“我心是否猶豫,似也與你並無相干,你如今則突然對我刨根問底,可是反常了些?你乃大昭國師,本該六根清淨,且當初你那心儀之人亡故之時,你已是發誓不會對任何之人動情,怎如今國師竟對那雲鳳紫之事如此上心了?難不成,國師對那女人,也生了其它心思?”
葉淵瞳孔皺然一縮,面色當即陰沉。
蕭瑾凝他片刻,心有起伏,終是覺得方才之言略有過分,僅是稍稍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低沉道:“方才提及你那故人,並非有意,你莫要放在心上。”
葉淵這才稍稍鬆了瞳中的冷冽之色,薄唇一啟,脫口的嗓音則突然厚重開來,幽遠磅礴之中,似還突然夾雜幾許不曾掩飾的悲慼與悵惘。
“我那故人,無論她生死,皆在我心裡,是以,我不會對其餘任何人動心,便是雲鳳紫,也不會,註定不會。”
他似在下決心一般,又似在說服自己一般,這番話語的內容也極是認真厚重。
蕭瑾神色微動,也再度放緩了嗓音,“往日之事過了那麼久,你竟還不能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