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並未拒絕,僅是滿目冷冽的凝她。
鳳紫對他的目光猶如未覺,專心倒酒,待得一切完畢,她舉杯而起,柔聲一笑,“蕭公子,請。”
蕭瑾並不言話。
他心裡涼薄四起,惱怒也跟著起起伏伏,壓制不得。他的確不喜她這番模樣,懶散柔媚,風月酗酒,這等樣子,無疑是與之前的她存在著天壤之別。
他不知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竟讓她變成了這樣,他以前的初衷,也不過是要讓她學得媚術,精明靈活,在他面前是畢恭畢敬,一心忠誠,而奉命行事的面對外人時,又可恰到好處的迷惑對方心智,奈何,這女人終歸不曾依照他最初的想象演變。
他冷眼朝她凝著,滿目森冷。
鳳紫笑意淺淺,柔和自若。眼見蕭瑾半晌都不舉杯碰盞,她也不再堅持,僅是輕笑一聲,隨即便稍稍仰頭,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水,再度順著喉嚨一路燒到了腹中,那股熱騰騰的灼燒感,無疑是極為突兀明顯,但又莫名的酣暢淋漓。
她指尖稍稍一動,忍不住再度為自己的杯中倒滿了酒,隨即全然不顧蕭瑾眼色,再度仰頭將酒水一飲而盡。
如此迴圈往復,短短片刻,她便已將五杯酒全數飲下,待得正要繼續抬手去握酒壺時,則覺酒壺已空,竟已無酒水。
她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滿身火熱,面上臉頰上,也因酒氣上湧而稍稍捲了幾許薄紅。
渾身上下,也是灼熱一片,只是許是著實不勝酒力,待得片刻後,她竟突然開始頭暈起來。
她的坐姿也逐漸出現問題,渾身灼熱發軟,整個人都全然有些坐不住了,只得身子前傾,懶散的半趴在前方的矮桌上。
然而即便如此,酒氣上湧,也只得令她頭暈罷了,然而她的神智,卻是極為清明,並無半點受損。
她倒是奇了,皆道醉酒之後,便能忘掉煩惱憂愁,從而一味的恣意暢快。但如今瞧來,這話自然是有誤的,且落在她身上,自然也是不靈驗的。
思緒至此,她心底稍稍漫出了幾許自嘲之意,則待稍稍回神,奈何目光也已開始因醉酒而搖晃,不受控制了,待得強行努力半晌後,她才稍稍控制住凌亂晃動的目光,凝上了身旁蕭瑾的面容。
只覺,周遭燈火打落,光影重重,此際的蕭瑾,竟比方才還要好看幾許。
“蕭公子。”
她開始唇瓣一啟,柔笑著喚了一聲,奈何這話脫口而出,卻是柔膩吞吐,懶散嬌柔甚至嘶啞得令自己都抑制不住的怔了一下。
蕭瑾眉頭依舊皺著,那張俊美的面容依舊是冰山一片。
他並未立即言話,那雙陰冷的瞳孔肆意將鳳紫打量著,不曾錯過她任何反應。二人雙目相匯,無聲對峙片刻後,蕭瑾逐漸將目光挪開,終於是低沉清冷的出了聲,“醉了?”
短促的二字,無波無瀾,卻也無半許溫度,即便是她醉了,卻還莫名的感覺得到他嗓音裡夾雜著的清冷與鄙夷。
醉了嗎?
呵,她自然是,好像有些醉了。
只道是,這蕭瑾也是精明之人,而今竟也會如此的明知故問了。
她默了片刻,隨即用手支撐著自己有些發重的腦袋,柔然而笑,“烈酒如腹,奴婢自是有些醉了,此番本是邀蕭公子一道出來吃餛飩,不料蕭公子今夜似是不高興,倒是奴婢之過。”
她甚至的確清醒,奈何脫口的話,卻是吞吐斷續,難以控制。
這話落下後,她便朝他笑得懶散嬌柔。
蕭瑾則並未轉眸朝她望來,甚至也不願在此與她多做糾纏,僅是耐性全然耗盡,又抬眸瞅了一眼極晚的夜色,隨即話鋒一轉,“可還能站起來?”
鳳紫一時不曾多想,僅是輕笑著吞吐的道:“該是能站起來。蕭公子若是不信,奴婢站給你看。”
這話一落,兩手一動,足下也稍稍用力,下意識的開始要站起身來。
奈何雙腿著實虛軟無力,難以控制,在掙扎著站起的剎那,身子骨卻陡然一軟,整個人竟頓時朝後跌去。
瞬時,她驚了一下,當即伸手朝左右急忙一抓,剎那,指尖則捉住了蕭瑾的袖袍,死死的吊著,如此才稍稍穩住了身形。
蕭瑾瞳孔一縮,冷眼凝她。
鳳紫心底陡跳,心底的驚意起伏劇烈,則是片刻,她勾唇一笑,趁著酒興,整個人便朝蕭瑾身上一倒。
剎那,蕭瑾臉色一變,眉頭一皺,俊美如玉的面上涼薄一片,隨即下意識伸手,將鳳紫驀的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