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心底便越發的沉寂,整個人也越發的顯得沉默恭順。
卻是正待鳳紫想徹底的低調下去時,蕭瑾突然低沉嘶啞的出了聲,“從瓷瓶內倒出一枚藥丸,扶本王吃下。”
低沉的嗓音,嘶啞斷續,雖卷著幾分如常的威儀與森冷,但卻依舊掩飾不住的透著幾許疲憊與無力。
鳳紫面色微變,瞳孔微縮,卻終歸未再言話,僅是應他之話而開啟了瓷瓶瓶塞,隨即從瓶內倒出了一枚褐色藥丸,而後待暗自猶豫一番,才略微乾脆的坐在地上,手指也微微而動,略微艱難的將他扶著靠在了自己身上,而後將掌心的褐色藥丸朝他喂去。
整個過程,他滿面鮮血,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只是他卻並未掙扎與拒絕,整個人極為難得的溫順的靠在鳳紫身上,而後薄唇一啟,張嘴吞藥。
大抵是藥物吞得太急,他猛的咳嗽起來。
鳳紫暗自一驚,當即伸手輕拍他的後背,待得他停止咳嗽後,她才稍稍松下心來,隨即才稍稍將他推離懷抱,待扶著他安穩躺下後,再將一旁的錦被全數蓋在了他身上。
蕭瑾神色幽遠而又淡漠,一言不發。
鳳紫坐在他身邊,仔細的將他凝了幾眼後,才低低而道:“王爺此際,感覺身子骨如何了?你額頭的傷,可還疼?”
低沉無波的嗓音,透著幾許探究。
而待這話落下,蕭瑾神色依舊幽遠,似是毫無心思言話。
鳳紫微怔,隨即暗歎了口氣,猶豫片刻,只道:“而今,管家將王爺與鳳紫一道鎖在這屋內,鳳紫也曾拍門喚過管家,說王爺身子不適,望管家開門,奈何管家仍是不顧,竟是執意要將王爺與鳳紫困死在此。”
說著,眼見他神色依舊一成不變,她稍稍挑高了嗓音,繼續道:“此際,王爺身上有傷,高燒也不曾全數退卻,而今鳳紫與王爺受困於此,可有辦法,脫困?”
冗長的話語,雖卷著幾縷探究,卻也帶著幾分不曾掩飾的希冀。
她終歸是不想死在這裡的。無論那管家如何會害這蕭瑾,她都不願與這蕭瑾死一起的。
只奈何,她心底發急,想極為迅速的脫離此處,但待嗓音落下,蕭瑾卻猶如未覺,整個人依舊神情幽遠,滿身沉寂與淡定。
鳳紫微緊著目光觀他,終於是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壯著膽子問:“鳳紫方才的話,王爺可是聽見了?”
待得這話一落,蕭瑾終於是有了一點反應,那雙幽遠的瞳孔慢騰騰的朝她鎖來,瞬時,瞳孔中的森涼之意極為明顯,突兀刺人。
鳳紫神色一變,下意識的垂眸。
這時,蕭瑾終於是陰沉出聲,“楊越既是有心困死你我,而今,未待本王恢復力氣之前,你與本宮,皆休想出得這屋。”
鳳紫眉頭一皺,低沉沉的道:“如此說來,便是管家那惡僕欺主了?王爺才該是這厲王府的主子,那管家,何來如此膽大,竟敢算計王爺!”
“既是狗奴才,總得為他的狗主子賣命才是。今日之事,乃本王大意,若是不然,豈容那楊越翻天!”
他嗓音依舊冷冽至極,無波無瀾,似是並無一絲一毫的畏懼與擔憂。
鳳紫眉頭皺得厲害,只道:“王爺身為大昭厲王,身份顯赫,難道身邊並無暗衛相護?”
蕭瑾眼角微挑,並不言話。
鳳紫不死心,繼續道:“但凡身份顯赫之人,大多都會家養暗衛。王爺身邊,難道會無一人心腹,甚至還會落魄到被那管家算計?”
蕭瑾瞳孔一縮,神情,也逐漸變得越發的森冷複雜。
待得半晌後,他突然勾了勾唇,滿是鮮血的唇瓣乍然勾出了一抹極是猙獰詭異的弧度。
鳳紫怔了怔,只覺他唇瓣上的笑意極為慎人,她神色驟變,當即垂了眸,卻也正這時,蕭瑾陰沉斷續的嗓音再度幽幽而起,“柳淑曾說,不喜本王身邊有暗衛纏繞,猙獰駭人。本王,為博美人一笑,遣散了,所有暗衛。”
幽幽的嗓音,極緩極長。
然而這話落在鳳紫耳裡,卻是震得不輕。
在她眼裡,這蕭瑾,本該是陰沉腹黑,冷冽涼薄之人,卻是不料,如此涼薄之人,竟也會痴情至此,甚至都痴情得全然不像傳言中森冷無情的厲王了。
試問,歷朝歷代,又有哪位王爺能為了心儀之人而放棄原則,徹底廢了身邊的暗衛?
思緒翻騰,一時,複雜縷縷。
鳳紫依舊垂眸,低低而道:“柳姑娘好生福氣,竟能得王爺這般在意。”
說著,嗓音稍稍一沉,嘆息一聲,“今日,無疑是誤打誤撞的遇上了。而今,王爺身邊並無暗衛,想來這厲王府,也該是被管家控制住了,是以,王爺下一步準備如何?”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