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男子著實是極怒極怒。
自小錦衣玉食慣了,再加之在外也因身份之故而處處得人畏懼與禮讓,而今倒好,來一趟這厲王府,自己本是佔理的一方,但到頭來,這厲王不過是隨意幾句,就將自家老爹嚇著了。
不得不說,這等稀奇之事,他倒是從不曾見過,自家這權勢在握的爹,又何時在這些朝臣面前低過頭了?
越想,越覺心底惱怒,奈何他這話落下後,鎮遠侯氣得臉色發白,渾身發顫,驀地怒目朝他瞪來,語氣斷續而又發抖,“逆,逆子!”
這話一落,鎮遠侯頓時抬起一腳,正要朝瘦削男子踢來,瘦削男子當即閃身避過,兀自低聲啐了句,“老不死的。”
說完,目光朝蕭瑾落來,陰沉沉的道:“厲王,今日我並不想將事鬧大,你我,也最好是好說好散。是以,此際我便再問你一句,我因你家婢子而折了雙臂,你究竟是否要將這婢子賞我,讓我帶回府中好生調教?若你願意,你與我鎮遠侯府,自相安無事,日後我爹對你,定也客氣相待,但你若不願將這婢子賞我,那便別怪我將此事鬧大,最後鬧到太子與皇上面前。”
陰沉沉的嗓音,透著幾分不曾掩飾的嘚瑟與威脅。
然而這話一落,鎮遠侯直接滿面慘白的癱坐了下來。
鳳紫眉頭一皺,思緒翻騰,心底深處,倒也是微微起伏。
今兒倒是大開眼界了,未料這京都之中,竟也有如此不長眼的官宦子弟。
本來這鎮遠侯父子過來找茬,她心底是略有顧忌的,即便昨夜之事與她無關,但這鎮遠侯世子執意說是昨夜之事是因她而起,要讓她負責,甚至還要讓蕭瑾將她賜給他,讓他帶入府中好生伺候他。
不得不說,最初聽得這些,她也一直在心底,渾身,也稍稍冒了冷汗。
只因即便昨夜之事與她並無太大關係,但她擔憂的,則是她在蕭瑾眼中的分量並不足,且也以為這蕭瑾,定也不會為了她而與鎮遠侯父子撕破臉皮。
但如今倒好,她還不曾將鎮遠侯父子二人往著目中無人的方向算計,卻是不料這鎮遠侯的世子,竟是首先沉不住氣的跳出來惹蕭瑾。
說來,接下來的戲份,想來自是精彩了。
這蕭瑾本非良善之人,這鎮遠侯世子在他面前咄咄逼人,豈不是要自行不要命的往蕭瑾槍口上撞?
越想,鳳紫心底便越發的釋然了幾許。
正這時,蕭瑾修長的指尖漫不經心的摩挲著杯盞,一雙異色深沉的瞳孔也靜靜朝鎮遠侯世子打量。
待得片刻,他陰沉無波的出聲道:“鎮遠侯世子如此之言,可是在威脅本王?”
“孽障,還不向王爺跪下賠罪!”眼見蕭瑾面色與話語有些不對,鎮遠侯當即顫著嗓子朝自家兒子呼喝。
奈何鎮遠侯世子終歸是不曾與蕭瑾打過交道,尋常在外也極為放肆無禮,目中無人,是以,他面上並無半分懼意,反倒是極為自信強勢的道:“我豈敢威脅堂堂的厲王。但若是厲王執意惡對於我,甚至刻意包庇你家婢子,我吳勝,自也不是你可隨意應付與拿捏的軟柿子。再者,王爺許是不知,我吳勝與太子的交情也是匪淺,想必太子若是知曉我的委屈了,便是王爺不為我做主,太子殿下也會為我做主。”
太子。
鳳紫淡漠而聽,奈何突聞這二字,心底深處,也再起波瀾。
她瞳孔幾不可察的縮了縮,隨即微微抬眸,望向了蕭瑾。
蕭瑾那摩挲著杯盞的手指驀地一頓,異色的瞳孔終於漫出了幾許冷冽。
“今日聽鎮遠侯世子一席話,倒讓本王發覺,久日不曾上朝,久日不曾理會世事,如今,竟是一些官宦之後,都敢在本王面前肆意撒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