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傳言所說,歐綺絲與瑙嵌的關係非同尋常,她剛一出場,就扭著那沒有一絲贅肉的細腰走到瑙嵌身旁,伸手輕撫著瑙嵌的頭髮,口中柔聲地說著什麼。
瑙嵌一看到她的身影,整個人頓時興奮了許多,他伸手攬住歐綺絲的腰肢,將這個美人抱在自己膝蓋上,旁若無人地用緬語調情起來,而兩邊的部下對此毫不驚訝,想必早就看習慣了。
任平生見機會來了,趕緊開口,用英語大聲說了句:“我是普通商人,這些藥值不了多少錢的。”
果然,歐綺絲聽到他的話,馬上轉過頭來看了看任平生,那對嫵媚的杏眼裡閃過一絲詫異,想必是在奇怪此處會有講英語的人,而任平生長得又年輕,看起來也不像是東南亞人,這都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瑙嵌這時才想起任平生他們還在場,他用緬文對歐綺絲講了幾句,好像在示意歐綺絲審問任平生。
歐綺絲也不推辭,她仍然就那樣坐在瑙嵌懷中,只是將如瀑般的長髮向後撩了撩,把正面轉過來看著任平生,她的動作優雅而又嫵媚,讓底下的小頭目們都看呆了。
歐綺絲的嫵媚轉瞬即逝,她的臉色突然一下子就變冷下來,她用不帶任何感情的口音問道:“你是誰,做什麼的,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是一箇中國商人,我要運送一批藥物到中國去,這些藥物是治療癌症的良藥,國內有很多病人需要它。”任平生很謹慎地回答著,這次對話對他而言非常重要,自己的生命和那批仿製藥能不能保得住,全靠眼前這個歐綺絲了。
“藥物?”歐綺絲顯然被這個名詞勾起了興趣,在瑙嵌集團的打劫生涯中,有搶過毒品、黃金、文物等貴重物品,也搶過大米、香菸、柴油等生活用品,但運輸藥品的商人還是頭一次見到。
她示意手下把“華興號”上取得幾件樣品拿過來,LUBIN藥業給任平生的貨包裝很齊全,包括錫紙和外殼上都有英文版的藥物名稱、化學式、說明等,歐綺絲很認真地看了一遍,還很仔細地開啟一個膠囊,用長長的小指甲挑了些,放在口中嚐了嚐,這才轉身用緬語講了幾句話,瑙嵌點了點頭,面色有些凝重。
“他們在說什麼?”任平生趕緊問身邊的黃衛華。
黃衛華答道:“那女的說,你運的的確是藥,這個藥只能治一部分人的病,並不好賣,也值不了多少錢。”
瑙嵌這時又大聲說了幾句,歐綺絲用英文翻譯過來,對任平生講道:“我們是緬甸聯邦大息力區民兵自衛團,這位是我們的首領瑙嵌上校。”
任平生在前世的記憶中瞭解到,瑙嵌與緬甸軍政府和地方勢力有著複雜的利益關係。
大息力區是緬甸邊境的一座小城鎮,與泰國清盛縣相鄰,兩者只隔著一座石橋,雙方的貿易往來也十分密切,孟息灘附近的地區就屬於緬甸聯邦大息力區管轄。民兵自衛團領導人就是瑙嵌在緬甸官方的另一個身份,至於所謂的上校軍銜,估計是瑙嵌自封的。
瑙嵌名義上是大息力區民團的負責人,集團成員也藉助其平民身份在兩國邊境間流竄,這種亦官亦匪的雙重身份,也是瑙嵌難以剿滅的因素之一。
歐綺絲繼續說道:“湄空河金三角段由瑙嵌上校保護並開發,你們商船經過要繳納費用。否則,上校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
任平生心想,對方果然開始要錢了,他早有準備,用英語對歐綺絲說:“對不起,錢我目前沒有,但是我可以向你們提供一個資訊,一個比錢還貴重的資訊。”
歐綺絲聽完任平生的話,又仔細地看了看他,臉色有些猶豫,不知是否可以向瑙嵌講,但瑙嵌也從他們的表情察覺到了什麼,他不耐煩地催促歐綺絲,歐綺絲只好將原話轉述。
瑙嵌雙目圓瞪、眉頭緊皺,他聽了前半句話,本來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但歐綺絲翻譯完後一句話,又讓他懷疑起來,伸手放在坐榻扶手上重重拍了拍,大聲說了幾句。
歐綺絲翻譯道:“上校問,你的資訊值錢嗎,如果不值錢的話,他會很生氣的。”說完,她舉起一隻手掌在自己纖細修長的脖頸下方,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任平生向上走了幾步,壓低聲音說:“我收到訊息,泰國警方、寮國軍方和緬甸軍方正在開展聯合行動,目標瞄準的正是你們,水面部隊已經到達萬泵碼頭了。”
歐綺絲聞言色變,這時任平生抓住空隙,又用英語說了幾句:“助我脫困,我知道你的秘密,我能幫助你。”
他這句話聲音壓得很低,又是用英語說的,所以只有歐綺絲聽得懂,她那張嬌豔的臉蛋頓時變得無比嚴肅起來,美目中射出兩道冰冷的寒光,在任平生身上掃了幾圈。
任平生知道成敗就在這一舉了,他毫不示弱地迎著歐綺絲的眼神,雙目中透露出無比的自信和堅定。
歐綺絲看了任平生好一陣,這才收斂眼神,走到已經不耐煩地喊叫的瑙嵌身邊,將嘴巴湊到他耳邊說起話來,邊說著,還邊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任平生。
任平生此時只當做不見,若無其事地站在原地,黃衛華卻以為他惹怒了瑙嵌,嚇得在旁邊瑟瑟發抖。
聽完歐綺絲的話,瑙嵌臉色一變,立馬站起身來,大聲對手下的人喊了幾句,先前攔截“華興號”的那兩個頭目聞聲,立馬點頭領命,轉身跑出棚子。
看樣子,瑙嵌聽到任平生的訊息後,雖然有些將信將疑,但事關重大,他不敢怠慢,立馬派人前去打探。
任平生這個資訊並不是無中生有,先前他在萬泵碼頭看到泰、老、緬三國的艦艇雲集,這勾起了全息影像記憶中的一幕。
2006年,泰、老、緬三國政府組織了對瑙嵌集團的大掃蕩,三國出動了大量艦艇和地面部隊,對盤踞在孟喜灘的瑙嵌集團造成了很大的壓力,使得他把活動範圍縮小到更加往北的區域,這次行動維機百科上稱之“清河行動”。
任平生雖然把在萬泵碼頭上的所見所聞與“清河行動”聯絡起來,但他並不確定“清河行動”具體實施的時間,這時候丟擲來也只是搏一搏,就算瑙嵌沒有領情,他相信歐綺絲也會幫他脫困的,因為他相信,自己剛才說出的話,已經在歐綺絲心中埋下一顆種子,他只需要等待那顆種子生長髮芽就行了。
可能是任平生提供資訊的好處,也可能是歐綺絲在從中緩頰的結果,瑙嵌沒有繼續審問勒索他們,而是令手下將他們先送回關押地。
在走出棚子前,任平生看到瑙嵌、歐綺絲和幾個首領坐在一起討論著,個個臉色都很嚴肅。
回到關押地,任平生再也撐不住了,經歷了一個晚上的勾心鬥角,他身心俱疲,身體一捱到硬硬的地板上,很快就睡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