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張棄並不知道自己肉身所發生的事情。
早在劫雲初起的時候,第一道天雷劈下,他似乎又陷進了那無盡的痛苦之中,全身血肉、骨骼、甚至神魂意識,似乎都被那天雷如小刀一般細細割碎了,然後又被那玄妙的氣機修補回來。他痛得差點“嗷”地一聲叫出來,指甲全都嵌進了血肉裡去。
但就在他就要承受不住那劇痛的時候,他突然眼前一花,居然又進入了那個神秘空間!
他發現,自己似乎變成了一個小圓球,蓬鬆松的,不像實體,倒像是一團氣。而此時這團氣正坐在神秘空間的一角,默默地注視著,那由火星到火海的衍變。
他不由狂喜:自己多次想方設法也想進入的神秘空間,一直不得其門而入,現在居然在渡劫的時候,沒來由地進來了——他現在自然已經知道了,他是在渡劫。
他也知道,他渡的不是武士晉入氣丹境而需要渡過的一元化始雷劫,他早就是真實的氣丹境,而不像莫愁想的那樣,只是“臨時”的氣丹境。他要渡的,本就是先天兩儀風雷劫。
不過他也沒有想到,他渡的兩儀天劫,居然是加倍了的。
先天兩儀風雷劫的“標配”是三道天雷,和一道蝕骨陰風。那蝕骨陰風十分霸道,從腳底湧泉穴吹入體內,一路腐蝕修士的血肉、經脈與骨骼。修士要全靠真氣去修復,若修復能跟上腐蝕的速度,就可保性命無礙,成功渡劫;否則,一時三刻之後,修士就會化為血水。
但張棄已經進入那神秘空間,他的意識脫離了肉身,現在是全憑那枚氣丹調動真氣去修復,自然要危險許多——何況,他身體裡並不是一道蝕骨陰風,而是兩道!
除了湧泉穴進入他體內的一道,還有一道,是從百會穴吹進來的,正在腐蝕他的頭顱;然後順著他頸部進入他胸膛,大有要和湧泉穴上行至腹部的另一道蝕骨陰風勝利會師的模樣!
除此之外,他要承受的天雷也是六道,只有第一道是威力最弱的亮白閃電,其他幾道的顏色都是越來越深,到了最後首尾相連的那三道,已是近於橘黃色,威力也增加了不知多少!
若被這六道天雷劈中,恐怕就連十階大妖的肉身,也不一定能夠捱得下來吧?
但這些,張棄都不知道。他正在那神秘空間裡,除了專心致志地看著那火星到火海的衍變外,他還一直在尋找那塊宗門令牌。那令牌是盧小玥遺失在他身上的,後來似乎被這神秘空間吸進來了,他得把它找到。不然到了三年後盧小玥的成年禮,他沒法去見她的。
然而火焰充斥著神秘空間,他明明感受得到那令牌就在火海里,卻沒辦法前進一步。
這火焰不會灼燒他,他蹲在這處空間裡,只會感到一陣陣溫熱。但他也沒辦法在火焰裡行走,它們似乎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牢籠,把他困在了這裡,哪兒都感受不到,哪兒都去不了。
直至突然間,這片神秘空間似乎發生了什麼變化。
不知是不是火海太過猛烈了,火焰之中,竟似有什麼東西掉落下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火焰把空間都燒燬了,整片空間被熔化,滴落下來一滴滴空間之液。
張棄莫名地感到有些恐懼,自己還在這片空間裡,它不會被火焰給毀了吧?
但好在,他很快發現,他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那一滴滴液體滴落下來,還沒等滴到地上,又重新凝固了——卻不是什麼空間之類玄之又玄的東西,而是一顆顆金屬顆粒。
這些金屬顆粒一邊墜落下來,一邊也在不斷地融合、重組,竟也形成了一種衍變。
一粒金靈氣,就像一粒種子,不斷吸引來新的金靈氣,很快形成一顆拇指大的金屬球;金屬球再次變大,越變越大,很快就形成了一根金屬棍;然後開始“橫向發展”,變粗變厚,形成一塊金屬板;最後經過了不知多少時間的衍變,變成了一片頂天立地的金屬的世界。
接著,這片金屬世界猛然崩塌,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一粒種子,就是那金靈氣。
這個過程似乎耗時很長,比火焰的衍變要長得多;卻又似耗時極短,也就是一瞬間而已。
於是神秘空間便被分為了兩個世界,一個火焰世界,一個金屬世界。
而張棄就坐在兩個世界的分界處,愁眉苦臉地望著金屬與火焰,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那兩個世界還在不停地衍化著,而且要命的是,張棄發現它們不但在衍變,還在極其緩慢地向中靠攏:他原本坐在兩個世界中間,身邊還有一些空地的,現在那些空地沒有了。
他感受到了一股由小及大的擠壓力,這讓他肯定,兩個世界真的是在朝中間擠來。
這豈不是說,他就要被兩個世界給擠出去了?
果然,這個想法剛剛出現在他腦海裡,一股浩然無匹的擠壓力從兩邊傳來,他真的被遠遠地擠飛了出去——在飛出去的一剎那,他回頭看去,那神秘空間裡,兩個世界轟然碰撞在一起,卻並沒有引起什麼震動:金屬與火焰,緊密貼合,卻是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