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
張棄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他是草原上被自己壓在身下的那個女孩,那個比他還要弱小、比他還要怯懦、比他還要憂愁的小女孩,她彷彿有個好聽的名字,他曾聽她說起過,她叫“莫愁”。
“愁,莫愁;莫愁,愁……”
這到底是愁呢,還是莫愁?
蒼茫的夜色中,滿心愁與不愁的張棄,不知不覺倚著石頭睡著了。
似乎在做夢,可惜沒有進入那個奇異的夢境,沒有見到夢境裡的“夢女”,只是夢了些光怪陸離的東西;而在夢境以外,巨石上,似乎出現了一雙幽異的眼睛。
周圍一片黑暗,連夜空中的星星都已消失不見——不是天上有烏雲,這是盛夏的晴空,萬里無雲。只是時間已經到了黎明之前,星光盡失,大地上伸手不見五指。
卻有一雙芝麻大的小眼睛,碧綠湛然,在濃濃的夜色中閃著瑩瑩的光芒。
那眼睛離他如此之近,其實就在他身前不到一尺的地方:那是一條通體碧綠的小蛇,只有兩尺來長,尖尖的蛇頭,細細的信子,冰涼的尾巴還擱在他的臉頰上。
竟是一條竹葉青,一條剛剛從他臉上爬過去的竹葉青!
蛇類妖獸多半都有劇毒,這竹葉青雖然只是二階,卻也並不例外!
張棄大腦一片空白,右手卻不由自主地動了一下,於是那竹葉青被驚動了。但他還在擔心它會不會回頭給自己一口,卻見它一翹尾巴,竟似慌不擇路地一頭鑽進了草叢!
張棄只覺得渾身涼嗖嗖的,是剛才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夜風一吹,徹骨冰寒。他甩了甩腦袋,似乎頭暈的感覺沒有了,大腦一片清明,卻不知為何,好似能看破這無邊的黑暗,身畔數丈內一根隨風搖擺的野草也清晰地映在腦海裡,就連遠處柒樹林裡一隻尖著嘴啄蟲吃的小鳥,他都能“看”到它,甚至還能“看”到它嘴裡的那條正不斷掙扎的小蟲!
張棄坐了起來,既然沒有睡意,那就不要睡了。他緊了緊衣服,盤腿坐在冰涼的石頭上,嘆了口氣,閉著眼睛,開始想自己的心事。
什麼心事?自然是如何在這危機四伏的地方活下去。
先看看自己有什麼可以倚仗的東西:一枚無棄戒,一杆萬丈原上從別人手裡奪來的長槍。
體內一顆丹田,乳白色,還在不停地緩緩旋轉,那顏色卻很是稀薄,似乎不是很靠譜。
功法?張棄試著調動一下那丹田,至於調動的法門他是知道的,無論是《指掌江山》,還是《無用之書·仙之悖》,還是在夢裡學到的《仙靈遺解》,都有這方面的敘述:如何呼叫意識,內視自己體內的經脈與丹田,如何以意識去窺探周圍的環境,等等。
但他一試之下,嘴角又不由扯起了一絲苦笑:《指掌江山》裡的法門,似乎並不管用。
這三部修煉秘笈,他最想修煉的還是《指掌江山》,這是修神功法,是一條筆直的康莊大道,從七品煉膚境武者到金丹境修士,都有成系統的修煉路徑。而且修神是聖天大陸的主流修煉之道,在炎洲更是人人修神,幾乎沒有其他修煉體系存在:這是正道啊。
而《無用之書·仙之悖》和《仙靈遺解》中修仙之道,不但講述得語焉不詳,存在著無數的疏漏,甚至連成體系也稱不上,而且修仙本就是異端,是要被神殿送上火刑柱的!
且不說修煉與修神之道八竿子打不著的仙道了,就算非議一下神靈,那也是死罪!
張棄不想被送上火刑臺,他想盡快變得強大,但老天似乎並不想給他這個機會。
他按照《指掌江山》裡的法門,放開身心,驅動丹田,以周身竅穴去感悟天地靈氣,可是試了無數次,天地靈氣沒有感受到絲毫,那丹田卻似乎越轉越慢,竟差點沉寂過去。
他不得不放棄《指掌江山》,轉而回憶起自己凝結丹田的過程:那似乎用上了修仙功法。
他一邊回憶,一邊摸索著尋找自己身上的竅穴——這次卻順利無比,他甚至沒有用上開天門,就感受到周身都有一股股清涼的氣息,正在緩緩地浸入體內:這就是天地靈氣了。
細細體悟,天地靈氣是從周身三百六十個地方浸進來的:這就是三百六十個竅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