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霸氣如斯,褚雲山還是出離地憤怒。
離開山口鎮,又行了半個月,他們已經穿過東嶺山,越過武城,來到了落迦山下。
張棄對這連續半個月的趕路生活,還是挺滿意的,曉行夜宿,白天坐在騾車裡看書,晚上就在自己的房間裡開天門。十五天來,他的丹田位置已新增了十五道神秘的氣機。
這些氣機糾纏在一起,漸漸形成了一種螺旋狀,而且在緩緩旋轉著。
雖然仍沒凝結出丹田,雖然除了百會穴以外,他還是感受不到體外的天地靈氣,雖然他修煉《指掌江山》還是一點作用也沒有,但他仍然挺滿足,因為他堅信,努力是有成效的。
當然也有鬱悶:這十五天裡,他們這支隊伍,足足被偷襲了五次!
仍然是那批黑衣怪人,每次都在晚上出現,每次都會鬧得個天翻地覆。
雖然在六名神奕衛的保護下,三十名少年仍然沒有出現傷亡,但一次次這麼鬧,誰不辛苦啊——再說,黑衣人出動的高手似乎也越來越多,最後這兩次,褚雲山和五名士兵都出了手,卻也讓段鬼手殺到了張棄面前,若非王康支援得快,張棄恐怕已經遇險了。
張棄極度懷疑,這些黑衣人的目標就是自己,因為不管哪一次,那段鬼手總會潛到離自己最近的地方,而其他黑衣人,實際上也只是在掩護段鬼手而已。
他不得不懷疑,這些黑衣人想要的東西,恐怕真的與自己和盧小玥有莫大的干係。
但他又很確信,自己身上沒有他們要的東西,他們要的可是寶貝,自己身上有寶貝嗎?
幾名神奕衛也有點懷疑,他們還不知透過什麼途徑,發了訊息給東華城,請那兒的神殿幫助調查。但暫時更名為“陳大富”的張棄,能夠供東華城神殿查探的訊息實在太少。他與盧小玥那一路的經歷,知情人便只有少陽宗、陳家莊和血河寨的人。少陽宗的人瞭解不多,神殿也不大好直接去宗門裡調查;血河寨早已人去樓空;至於陳家莊,也不知陳勿離動用了什麼手段,神殿居然直接沒有調查他們。於是傳回來的訊息,張棄便完全沒有了可疑之處。
況且誰都看得出來,這幾次襲擊,張棄的表現和其他少年是一模一樣的。
遇襲的責任不能歸於張棄身上,同樣也不能歸咎於武城“地方不靖”。
在住家客棧遇襲,褚雲山狠狠敲詐了一次竹槓,從武城弄到了五千兩黃金。但即使神奕衛很霸道,這樣的事也只能發生一次,因為武城並不是麵糰,可以任由他隨便拿捏。
在他敲詐黃金的第二天,武城神殿的人就站在了他面前。
神殿與城主府分屬兩個系統,城主府負責一城管理,神殿則只管祭祀。但神殿與神奕衛一樣,都是從屬於神奕宗的,而城主府則歸神奕王國管轄。神奕王國自己都是神奕宗的附庸,所以神奕衛能夠對城主府不敬,但神殿的地位,卻又在神奕衛之上。
神殿使者的到來,讓霸道的褚雲山直接放棄了繼續敲詐武城的想法。
褚雲山只能把憤怒的宣洩口,對準那些黑衣人。
“前面就是落迦山的主峰,落迦峰了。”在神奕衛幾名士兵之中,胖胖的路行遠算是頭腦比較靈活的一個,勉強充當了軍師的角色。此時他看著灰濛濛的天空,轉頭對走在最前方的褚雲山叫道:“過了這座山,很快就要進入大梁郡城地界。老大,你決定好了沒有?”
褚雲山沒有回答他,而是面色凝重地抽著鼻子:“大家小心一些,恐怕會有妖獸!”
在落迦山裡也走了兩三天,這支隊伍遇到的妖獸自然不會少。但既然褚雲山專門出言提醒,想來他所說的“妖獸”,定然不會是一階、兩階的野兔、野雉、野狼、野羊之類。
趕車計程車兵們都拔出了標準配置的鐵環大刀,車上的少年們也各自提高了警惕。
“等會兒要真打起來,咱們一定要相互配合、相互救護才行!”堅毅少年名為林堅,在這個車廂裡的年齡排在第二,僅次於胖子葉家榮。但葉家榮對張棄有看法,不願與之講話,林堅又不放心,只得自己站出來,充當兩人之間的調和劑:“禇大人都說話了,想來危險不會太小。我們這車人,葉芳和蕭二女都只是七品煉膚境,陳大富你更是連丹田都沒能凝結,要是不團結的話,恐怕我們每個人都會有危險。所以我覺得,咱們這次真不能隨心所欲了!”
張棄是頂替陳勿離之子陳大富來參加血祭的,自然就暫時頂替了他的名字。不過他知道,很多人都是不相信他是富家之子的,只是都沒有說出來而已,而且他也不在乎。
就算被別人發現了,那也是陳勿離的事情,只要他自己不說出來,就不算違約。
葉家榮冷笑道:“我倒沒什麼,只是不知道有些悶葫蘆,是不是願意和咱們聯手?”
另幾個人的目光又都投到張棄身上。那名為葉芳的女孩遲疑一下,低聲道:“陳……陳哥,你看……”她本想稱他為“三哥”的,畢竟這是大家“公認”的年齡排名。但偏偏張棄自己並不認可這個年齡排行,他們稱他為“三哥”,他是從來不會回答的。
葉芳來自鄉下農戶,面黃肌瘦,這一路上倒是三餐規律,能吃得飽了,刻在骨子裡的自卑卻沒有一丁點鬆動,這句話問出來,她已經是滿頭大汗,低著頭差點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