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只剩下一個軒轅震,他皺著眉頭朝那條大河望了望,卻沒有跟下去,只是冷笑道:“血瀧,我要是你,就不會再繼續找下去!你可知我宗門裡至少兩名帝君,已在趕來了麼?”
此時血瀧魔帝已落到地面上,正站在大河邊,磅礴無比的神識鋪天蓋地蔓延出去,那一雙血紅的眉頭卻緊緊地絞在一起:他並沒有感知到張棄的任何氣息!
雖只是匆匆尋找,但出現這種情況,也不外兩種原因,一是張棄的隱匿方法太過高明,就算血瀧魔帝也發現不了他,第二就是張棄已經死了,根本就沒有氣息存在!
第一種可能,血瀧魔帝覺得應該不可能,首先這個世上應該沒有能夠躲過帝君探測的隱匿秘技,其次張棄落下來也只是剎那之間的事情,這麼短的時間,他什麼秘技都用不了;何況,張棄還受了那麼重的傷,又被他與軒轅震對戰的餘波擊中,他怎麼可能還能躲起來?
可是就算張棄死了,血瀧魔帝也不算完成任務啊:張棄的須彌戒,他還沒得到呢!
然而他也知道,軒轅震不是在嚇唬他,真的有兩道強大的氣息,自神奕宗方向過來了!
血瀧魔帝心念電轉,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駕著瀧血幛,貼著地面,揚長而去。
他最後還是決定躲開,現在他也受了傷,可不是三名帝君的對手。
軒轅震也落下地來,卻並沒有阻攔血瀧魔帝,他知道,對方一心要走,他攔不住。而且就算他拖住了對方,等到兩個同伴到來,他們也殺不了血瀧魔帝,不必要浪費時間。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儘快找到張棄的下落,在兩個同伴到來之前。
然而他的時間也不比血瀧魔帝多多少,血瀧魔帝沒找到,他同樣也沒找到。
張棄就像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不止是靈魂消失了,好像肉身也消失了。
軒轅震沒有讓新來的兩名帝君幫著他尋找,這是他一個人的秘密,收益也理應由他一個人獨享,不需要讓別人插手。他只是恨恨地朝四周看了一眼,腳一頓,將一抹神識留在大河岸邊,然後便沖天而起,朝兩名帝君迎上去,三人一同返回神奕宗去了。
這片荒涼的地方又恢復了平靜,別說人了,連小鳥、小獸都沒見到一個。
只有那滔滔的大河水,在日夜不停地往下游淌著,永不知疲倦。
洪水中,有一粒黑點載浮載沉。這粒黑點是那麼渺小,在大河中,比九牛一毛還要渺小無數倍:仔細看,那就是一粒豌豆而已,也不知是誰丟在這條大河之中的。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好像兩三天以後吧,這粒豌豆,被河水衝到岸邊,落在一片沙灘上。
此時正是清晨,陽光輕輕地照拂著滔滔河水,也照拂在金色的沙灘和漆黑的“豌豆”上。
也不知是不是陽光把“豌豆”喚醒了,“豌豆”忽然變大,變成了一座丈許高的巨鼎;鼎口裡,忽然爬出了一個少年,衣衫襤褸、渾身浴血,狼狽不堪。
這少年自然就是張棄,他雖然被血瀧魔帝與軒轅震的戰鬥波及,傷上加傷,差一點點就死了;但他一向是每逢絕境有靜氣的,而這一貫的冷靜,此時就救了他的命。
還在半空中,他便祭出山河鼎,一頭紮了進去;然後山河鼎化作豌豆般大小,正巧落在了河水之中;等血瀧魔帝和軒轅震落到地面尋找的時候,山河鼎已經被河水衝得遠了,又小,他們哪能找得到?至於軒轅震留下的那道神識,更是如刻舟求劍一般,根本什麼用也沒有。
但張棄此時的情況,雖然經過了在山河鼎裡的數天修養,卻仍是嚴重無比的。
周身上下不知有多少道傷口,經脈好像已經扭結了,元嬰也臉色慘白,搖搖欲墜;一主五分六個靈魂,卻有五個都是昏迷不醒、面如金色的,只剩下一個主魂還在勉強支撐;真元、神識,那更是基本不存在,哪怕把最後一枚聖丹服下去了,也似什麼作用也沒有。
總之,除了沒有真的死亡,張棄這狀態,好像跟死亡也沒什麼差別了。
拼盡最後一絲神識把山河鼎收回,張棄四仰八叉躺在沙灘上,苦笑著,昏迷了過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太陽越發熾熱的時候,幾個人影出現在沙灘上。
這是幾個貧苦的漁民,衣服上都打滿了補丁,卻似窮得連條小船也沒有,只是提著些破刀鏽劍;看臉上,一個個滿是菜色,好像很久很久沒有嘗過肉味了。
走到沙灘上,一個少年嘆了一聲,一屁股坐下去,苦著臉嘀咕道:“老大,走不動了!”
“老大”是個二十來歲模樣的少女,用斷了一截的鐵劍支著身子,喘著氣:“走不動,也得走。不抓些,抓些魚、採些野菜回去,大姐他們,怎麼辦……走吧……”
幾個少年相互攙扶著,又搖搖晃晃走了幾步,忽然一個少年停了下來,指著沙灘,大聲道:“老大,那……那……那是什麼……”
他們似乎餓到了極點,連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少年們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見沙灘上正躺著一個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如果是死的……那剛從沙灘上爬起來的少年想到這兒,喉結忍不住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