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棄下意識地看了看蕭瑟,他發現她的臉色有些冷。他猶豫了一下,沒有去握伸到面前的小手,而是鞠了一躬,畢恭畢敬地笑道:“金菊兒姑娘,你好!”
金菊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蕭瑟,揚長而去,只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你還在這兒做什麼?”蕭瑟沒有回頭,徑直走向鞦韆,一邊冷聲問道。
張棄愣了一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站在那兒很有些尷尬。
蕭瑟冷哼了一聲,大聲叫道:“狼青竹,狼青竹,你死在哪兒了?”
狼青竹根本就沒跟來,卻有一個女孩低聲答道:“小姐,它不在,您有什麼事?”
說話間,從花叢裡走出來一個女孩,十六七歲,一身絳紅衣衫,看樣子是個丫環。
蕭瑟臉帶寒霜,“黃芽兒,帶他下去休息!”冷冷地道。
黃芽兒應了聲“是”,卻又問道:“小姐,帶他去哪兒休息為好?”
蕭瑟一愣。張棄正要說“去哪兒都無妨,就是狼青竹的梅苑就不錯”,卻聽蕭瑟簡短吐了幾個字“小綵樓”,然後便逃一般地跑遠了。
黃芽兒也是一愣,望著蕭瑟的背影,久久沒能說出話來。
張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道:“姑娘,小綵樓在哪兒?”
黃芽兒回過頭,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知道小綵樓嗎?那是小姐的繡樓,是這‘繡園’裡最漂亮的地方。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小姐的小綵樓,還從來沒有讓外人進去過呢。”
張棄摸摸鼻子。但黃芽兒已不再說話,而是帶著他,穿行在花海里,順著彎彎曲曲的小路,走了足足兩刻鐘,才終於走到花海深處一座小樓前,停了下來。
“你可別小瞧這片花海,在整個百花谷所有弟子裡面,只有小姐的這片花海,是真正的花海。你看,那邊是梔子花,那邊是鬱金香,這邊是牡丹,那片池子是蓮花。花海里,還有山茶、迎春、海棠、紫丁香,足足五百七十二種鮮花!這五百七十二種鮮花,每一種所在的地方,都是極其考究的,總體上就組成了一個‘百花羞陣法’,可厲害了!”
正說著,那小樓已近在眼前,張棄抬頭看去,只見這小樓並不如何金碧輝煌,而是整體米黃色,也不知是用什麼材料砌成的;光滑如鏡的外牆面上,隱隱透出暗紋,仔細看,正是種種花卉的圖案;小樓只有三層,初看也不甚豪華,卻處處透著一種種賞心悅目的精細。
小樓正門的簷匾上,寫著三個古篆書大字:小綵樓。
黃芽兒正帶著張棄走上門前的三級漢白玉臺階,卻聽遠遠有人叫道:“師姐,師姐!”
“又是五小姐,真是煩人!”黃芽兒氣鼓鼓地說著,卻也並不急著進樓,就站在臺階上,回頭對張棄低聲道:“你先進去,別讓她看見了,我去看看她又來做什麼!”
張棄摸摸鼻子,順從地走進門裡,只見面前是一個廳堂,牆壁是瑩瑩的綠色,浮雕著一層細細的百花圖案,門邊就有一扇窗子,紫欞木上也雕著許多精細的圖案。他站在視窗,便見花海里,黃芽兒正朝遠處那人走去,一邊問道:“小姐不在,敢問五小姐有何要事?”
“原來三師姐不在啊!”那人笑著,張棄聽這聲音很熟悉,仔細一想,原來是金菊兒。
卻聽她揚聲答道:“也沒啥要事,就想借三師姐的《生命丹經》來看一看。我正想煉製四階丹藥,對生命神力的把握有些不大理解。既然三師姐不在,和你說也是一樣的。”
“五小姐見怪了!”黃芽兒笑著答道:“《生命丹經》是谷主交給小姐的,奴婢可沒那資格去拿。大概小姐也要回來了,請五小姐稍待一會兒,親自跟她說,可好?”
“那也行!”金菊兒爽朗地笑道:“對了,剛才那傢伙,是不是還在繡園裡啊?”
黃芽兒一愣:“什麼傢伙?”
金菊兒壓低了聲音,頗有幾分俏皮:“就是剛才那少年啊,你可別說你沒看見!”
黃芽兒恍然大悟:“哦,你說那少年啊,他怎麼可能還留在繡園……”
忽然小綵樓二樓的一扇窗戶開了,蕭瑟自窗裡探出頭來:“黃芽兒,給她書,送客!”
黃芽兒“哦”了一聲,伸手一撈,便有一朵巴掌大的水仙花從二樓窗戶飄出去,落入她手中。那水仙花開得正豔,花瓣上,躺著一本半寸厚的淡黃色小書。
金菊兒接過小書,饒有深意地看了黃芽兒一眼:“你不是說三師姐不在的嗎?”
黃芽兒面不改色:“小姐什麼時候回來的,奴婢也正在奇怪呢,明明剛才還不在……”
金菊兒“哈哈”兩聲,用書本敲著手心,昂著頭,一蹦一跳地走向了繡園大門。
門廳裡,張棄摸了摸鼻子,目光中有深深的思索。
一晃七八天過去了。這幾天裡,張棄就住在小綵樓的一樓,一套明亮的房間裡。
這是他居住過的最好的房間,外表看去不大,內裡卻別有乾坤,臥室、起居室、煉丹室、修煉室、煉器室、書房,再加獨立的衛生間和浴室,整整八個房間,每一間都精美絕倫。
房間裡的每一件器皿、傢俱,也都散發著淡淡的花香,令人迷醉萬分。
更重要的是,這些器皿、傢俱,似乎都有一股淡淡的生命之氣。而這種生命之氣,正是此時的張棄最為需要的,不但更加徹底地治癒了他的傷勢,還讓他泥丸宮內木之衍變、丹田內木屬性真氣的增長,都更加快速,他的境界與修為,也在與日俱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