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上官亭大吃一驚,脫口叫道:“下面真的是地獄……”
但張棄已經跳下去了,淹沒在懸崖下的雲霧裡了,根本連聽也沒聽他的。
上官亭驀然變得臉色鐵青,從五碧寒蟒頭上一步便跨到懸崖邊,探出身子望望滿是雲霧的山谷,恨恨地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走,他下得去,我們也下得去!”
但他可不敢像張棄這樣跳下去,而是踩著五碧寒蟒,自半空中緩緩降落下去。
五碧寒蟒腋下有一對數尺長的肉翼,能託著它漂浮在空中,上官亭踩著它,便能飛行了。
這懸崖不知有多高,鏡面般光滑的石壁,連一條褶縫也沒有;石壁上沒有一棵樹、一株草、一朵花,也沒有任何飛禽走獸,光禿禿的一片,不帶任何生命氣息。
往下看,雲霧繚繞,寒意森森,彷彿谷底真的是通往地獄的大門。
層層雲霧的最下方,有幾塊嶙峋的怪石,中間一條小路,不知是什麼妖獸爬出來的。
小路旁邊的一塊怪石上,張棄靜靜地伏在那兒,嘴角冒著血跡,不知是死是活。
全身骨頭都似已經散架了,肌肉、血管處處迸裂,鮮血把他整個兒塗成了一個血人;胸前陷下去一塊,也不知裡面的內臟有沒有受到影響;雙腳斷了,無力地耷拉在一邊。
他並不是直接從崖頂落下來的,如果直接跳下來,其一,他不會這麼快落地;其二,他直接就會摔成齏粉,可能連一塊完整的骨頭都不會剩下。
他剛剛跳下懸崖,突然左手無愁戒裡便傳出一股吸力,竟一下子把他吸進了衍天鼎空間裡。他這才明白,這吸力不是來自無愁戒,而是來自戒指裡的衍天鼎。
於是露在外面的,便只有那一座衍天鼎,而不是他本人。
衍天鼎自然要比他重多了,所以比他快了數倍,便轟然落到地上,把那怪石旁的小路砸出了一個大坑;然後衍天鼎把他往外面一吐,又“嗖”地縮回到了無愁戒裡。
所以他並不是直接摔落在地上的,而是藏在衍天鼎空間裡躲過一劫。
當然他也不是全無傷害,那砸到地面時巨大的衝擊力,還是傳遞到了他身上。
所以他才會搞成現在這副悽慘的模樣——當然,比起摔死來說,這個結局已經好許多了。
張棄輕輕地呻吟一聲,抬了抬手,發現自己還是有意識的——雖然主魂再次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但意識並沒受多大影響,他還能開啟無愁戒,取出幾枚回春丹,全丟進了嘴裡。
是藥三分毒,他也知道,這樣毫無節制地服用丹藥,其實是慢性自殺。但他現在沒辦法啊,要是不能儘快療好自己的傷勢,在這麼危險的地方,他怎麼可能活得下去?
他自己煉製的回春丹,藥效還是有極大保證的,瞬間便傳遍了全身,頓時一陣清涼,全身上下無處不在的劇痛,很快便減弱了許多。他扶著怪石,緩緩站了起來,只覺得腿上骨折的地方一陣劇痛,又差點摔倒下去,連忙咬了咬牙,強忍著劇痛,挺直了身子。
這一刻,他無比地懷念著莫愁,懷念著悠悠,要是有她們在身邊,他怎麼也不會如此狼狽——就算她們都不在,哪怕朱雀在身邊也好啊,總能給他一些安慰與助力吧!
可惜,他也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更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再看到她們啊!
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
然後便看到,在他前面不遠的怪石上,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蛇,一條跟他大腿差不多粗的黑蛇,黑蛇的頭上,居然有一張臉,一張眼睛小、鼻子大、耳朵尖尖的怪異人臉!
這蛇臉上細線似的嘴巴,兩頭翹著,像一彎小船:竟似在嘲笑他一般!
張棄忍不住呲了呲牙,卻似把那條蛇給驚動了,掉轉身,箭一般逃走了。
張棄也沒想到,他居然還能把一條妖蛇給嚇走,一時來了興趣,一瘸一拐便跟了上去。
很快,他的背影便消失在了怪石後的雲霧裡。
又過了一陣,一條比剛才那黑蛇大了不知多少倍的,五彩斑斕的大蛇,游到了怪石旁。
上官亭站在蛇頭上,倒揹著手,望著那怪石,臉色分外凝重。
“主人,怎麼辦?”五碧寒蟒張開大嘴,卻是轟隆隆地問了一句。
作為地妖境初期的它們,如果不惜耗費巨量的真氣的話,是能夠說出話來的。
上官亭緊皺著眉頭:“早聽說炎洲西南有一個鬼王谷,裡面危險處處,沒人能夠從裡面走出來。本尊一直以為它只是個傳說,沒想到是真的,而且,居然就在這兒!”
“既然沒人能從裡面出來,想來那小子也死在裡面了。主人,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不!”上官亭擺擺手:“你是不知道潛神玉佩的可貴。自從那個叫李倀的小兵,在東華城發現了它的氣息,整個聖天大陸各個勢力,很快就都知道了。炎洲神奕宗,至少有三五方勢力,在不時追蹤它的痕跡。而其他各洲,暫時沒有派人前來,只不過礙著神奕宗是天下第一宗門,一時不敢放肆而已。即使如此,今年以來,魂魔宗也已經北進過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