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悶的鼓聲,在荒原上回蕩著;蕭殺的氣息,更是震懾得連荒原上的小蟲小蛇,也不敢探出頭來——當然,經過昨晚一場激戰,好像荒原上也沒什麼小蟲小蛇了。
“張兄弟!”車外有人喊叫,是倪康的聲音:“大將軍擂鼓聚將,請張兄弟前去參加!”
張棄鑽出車廂,兩眼黑眶,滿臉倦色:他修為還是太低了,像倪康這樣的神嬰境高手,就算一夜未眠,不,就算一個月不睡覺不吃東西,彷彿也沒什麼問題;他就不行了,一晚上不眠不休,整個人都感覺軟綿綿的;再加上肚子餓了,更是全身上下提不起一點勁來。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內傷的緣故。
但上官宏義擂鼓聚將,他這個寄居軍營的客人,也不得不強打精神,前去參加。
與倪康閒聊幾句,得知李登通和李曉曉昨晚都負了傷,但都沒什麼大礙,已經由軍醫治過了,將軍還賜下丹藥。張棄放了心,又著實感謝了倪康幾句,兩人倒也相談甚歡。
在軍營裡,除了上官宏義和李氏兄妹以外,就數這倪康和他最為熟悉了。
兩人談笑著,便來到了營地正中心一座金碧輝煌的大帳前。
這座大帳十分恢弘,佔地足有半畝;周圍戒備森嚴,十幾個屠魔兵頂盔貫甲,手柱大斧,如青松一般挺立在帳門前;旁邊還有弓箭手、刀盾兵、長槍兵往來巡視,氣氛極其蕭殺。
當然也有暗衛,張棄就感到至少有不下十股氣息,就潛伏在大帳周圍。
不過有倪康領路,自然是一路順風,沒有人盤查。到了帳前,倪康還親自為他掀起門簾。然後兩人走進帳裡,張棄便站在門邊,倪康則來到最裡面的帥桌前,與上官辰垂手侍立左右。
這時上官宏義還沒有到來,帳裡卻是擠滿了人。張棄往四周看看,正見到長孫楓笑眯眯地朝自己打招呼,便走了過去,正向旁邊的長孫化拱手行禮,又見對面的楊如海看過來,連忙也行了一禮,便聽長孫化笑道:“不用向這個莽夫行禮,他不過一條狗罷了!”
張棄一怔,本能便感到不好:是不是兩個將軍素來有矛盾,他不小心捲進去了?
卻聽楊如海笑罵道:“老子本就是將軍的一條狗,有什麼稀奇?你不也是將軍的一頭鷹嗎?咱們兩個並稱鷹犬,難道你還能比老子高貴不成?張兄弟,別聽這老小子胡說!”
張棄大概猜到,這兩人應該是生死之間打出來的交情,想來不是起了矛盾。他微不可察地搖搖頭,放下心來,又聽長孫化笑道:“張兄弟,老楊是個莽夫,心好,人卻不好。你不用理他,來來,本將先為你引薦兩個人,也都是極好的弟兄。這位聞人將軍你是認得的,這位是飛豹營的都總兵上官渚,他可是大將軍的親侄子,義氣豪爽的好兄弟!”
那聞人世忠拱了拱手,一臉笑意,張棄卻只覺得他有點不懷好意。他不敢表露出對聞人世忠的懷疑,扭頭朝他旁邊看去,見那上官渚是一個膀大腰圓的猛將,一臉絡腮鬍子,銅鈴似的大眼睛一鼓,大概能止得住小兒夜啼。他朝對方拱了拱手,便聽對方笑道:“早聽說大將軍找到一位奇才,心思機敏,巧計連環,早就想見識一下。今天見了,聞名不如見面啊!”
張棄連忙拱手致謝,又聽那上官渚旁邊有人笑道:“人家是文武雙全,不但計謀倍出,而且敢以血丹境巔峰,挑戰魔嬰境魔修,這份膽量與實力,真是英雄少年,少年英雄啊!”
張棄見那人身形枯瘦,山羊鬍子,笑眯眯地,便聽長孫化介紹道:“這位是飛捷營的司徒彪都總兵。他的飛捷營以速度極快見長,昨晚一夜奔襲三千里,功勞不小啊!”
司徒彪客氣幾句,便聽到倪康叫道:“大將軍到!”
帥桌後面一個小門開啟了,上官宏義大步進進來,立在帥桌旁。頓時滿帳將軍一齊半跪下去,金光閃閃之中,響起整齊劃一的聲音:“見過大將軍!”
上官宏義端坐在椅子上,先把目光看向跟著半跪的張棄,笑道:“張兄弟是客人,不用和他們一同見禮。倪康,拿把椅子來,請張兄弟坐下。昨晚一戰,張兄弟也辛苦了!”
待倪康拿來椅子,他才轉過頭,滿臉嚴肅:“諸位將軍,請起!”
眾將都站起來,低頭侍立。張棄不敢在這些將領面前安然就坐,又不敢違抗上官宏義的吩咐,只得半倚半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生怕一抬頭便看到哪位將領利箭般的目光。
有軍政司走出佇列,高聲稟報:“將軍,昨夜一戰已經統計出來了,咱們殺死了兩百七十二個魔修,其中金丹境兩百五十一個,魔嬰境二十一個,傷了三百五十九個魔修,其中捉住了一百零二個,其他的跑了。咱們自己,傷亡三千一百五十二人,其中犧牲一千二百零七。犧牲的中間,有九十八名金丹境,飛熊營帳下校尉孫飛、飛行營帳下校尉長孫林,犧牲了!”
張棄感到背心有一陣陣寒意,昨晚這一仗,真是犧牲巨大啊!
“總體來說,這是一場勝仗!”上官宏義聲音低沉,一邊用指頭敲著案桌:“咱們雖然是倉促應戰,但總體損失比魔修小得多,金丹境以上,差不多是四比一的傷亡比,咱們贏。而且最主要的是,咱們挫敗了魔修的意圖,讓他們失去了與咱們大隊抗衡的本錢!”
大帳裡的氣氛本來有些低落的,聽了上官宏義的話,眾將又情緒高漲起來。
上官宏義又敲了敲桌子,止住輕輕響起的議論聲,又道:“犧牲的兄弟,好生收斂。負傷的兄弟,叫軍醫們全力醫治,務求不要留下任何後遺症。軍政司,你馬上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