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村子不大,比黑李村大不了多少,約摸也只有一兩百戶人家。
但與黑李村不同的是,這村子的房屋、樹木,都是黑色的,但道路卻是紅色的。
不是紅磚鋪就,而是因為,地上淌滿了腥紅的鮮血!
村子裡,不管是豬、牛、羊,還是雞、鴨、鵝,全都成為了屍體,就連樹上的小鳥、草叢中的小蛇,也沒有活下來的。屋舍邊,大路上,屍體橫七豎八,簡直無從下腳!
而且這些死鳥死獸,還沒一具是完好的,不是缺了腿,就是開了肚,或者丟了腦袋,總之死法千奇百怪,很多都不像是被殺死的,而是被虐殺而死的!
李曉曉死死捂住嘴巴,拼命不讓自己吐出來,其他人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雖說沒有一個死人,雖說死的都是些牲畜妖獸,但這麼慘的死相,也的確太過噁心。
上官宏義皺了皺眉頭,大步走進村裡,那雲根底戰靴上,立時沾滿了血跡。
李登通既然成了上官宏義的手下,便有了全身心為長官服務的自覺性,此時一見之下,不由皺了皺眉,輕聲道:“將軍,您的靴子——要不要屬下先搬一些石頭來?”
上官宏義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修神與修魔之間的戰鬥,你能保證不沾染鮮血嗎?”
李登通立時就後悔了,連忙低下頭:“屬下知錯!”
上官宏義冷哼一聲,大步走進了村,靴子所到之處,濺起一蓬蓬血汙。
眾人緊跟在後,就連臉色越發難看的李曉曉,也鼓足勇氣,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一路上沒有看到一個人,既沒有活人也沒有死屍,當然,也沒有看到魔修。他們所看到的,便只有遍地的鳥獸屍體,遍地的血汙,還有在春風中蕭索悲涼的漆黑村落。
哦,對了,還有村頭的一塊石碑,碑上無言地昭告著這個小村的名字:三王莊。
走了有一刻鐘,快要走到村中心了。按照炎洲流行的村落規劃,這兒應該有一個小廣場。
也許是有些適應血腥氣了吧,李曉曉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些,小手也從嘴巴上放下來了。她看看四周,皺皺眉頭,低聲道:“怎麼會一個人也沒有,也沒看到陣法的痕跡啊!”
在黑李村,他們是用陣法把村民們隱藏起來,那陣法設在村子的地底下,就連魔修林河也沒有發現:被發現的,只是他們這群藏在黑王護心陣裡的少年。
可是這三王莊既沒有發現陣法的痕跡,那些村民們,又躲在哪兒呢?
總不會,村裡所有人都被殺了吧……
剛閃過這個念頭,她便後悔了:一眼看到面前小廣場上的景象,她不由臉色一白,連忙伸手捂向小嘴,卻沒有來得及,一翻身便“哇哇”地吐了起來!
其他人沒有嘔吐,但他們的臉色同樣在剎那間變得無比蒼白。他們每一個人的小腿上,靴子上,都沾滿了血腥。但相比廣場上的血腥,他們身上,簡直乾淨得像一張張白紙!
廣場上,密密麻麻全是屍體,粗略看去,不下千具:大概一個村的人,全都在這裡了!
與村子裡的鳥獸蛇蟲一樣,沒一具屍體是完好的,不是斷手、缺腿,就是無頭、開膛,地上除了把泥土浸得一片泥濘的鮮血,還有腦漿、內臟、斷骨,甚至還有大小便!
離他們最近的一具屍體,是一個不會超過三歲的小男孩,衣著考就,雖然滿身血汙,卻也能看出那絲綢的質地。他胸前開了一個大洞,心臟已經不見了;兩眼也不見蹤影,只有兩隻血洞,在無神地看著天空,似乎在控訴著什麼;他的身旁,則是一個沒了腦袋的小女孩!
廣場的正中心,屍體最密集的地方,正有兩個穿著五顏六色的人,坐在那兒。
他們似乎在修煉什麼魔功,並排著盤膝而坐,撮著嘴,好像在吸食什麼東西;枯瘦得沒有二兩血肉的猴臉上,掛著幾絲滿足的神情;而在他們的手心裡,各捧著一個灰白的心臟。
心臟不可能是灰白的,而是原本鮮紅,因為血氣被他們吸收以後,才變成了灰白的。
上官宏義雙眼裡閃過一絲猙獰,輕輕一揮手,幾個鎮魔兵便悄無聲息地掠了過去。
他回過頭,看著仍在哇哇大吐的李曉曉,皺著眉問道:“以前沒殺過人?”
李登通臉色也極不好看,但還能勉強忍得住,聞言連忙垂下頭,答道:“回將軍,我們兄妹心前一直修煉,沒見到過魔修,連村子也很少出,的確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